我记得我那时,视线扑朔迷离,见到的一切都迷迷糊糊的,后来就只见到白白茫茫的一片。白茫茫中,那天山老君又凶狠狠地往我胸膛击了一爪,我刹时从半空中直挺挺地坠落到一片密林中,一头扎入了一个草丛里,当下昏了过去。昏迷之中,我只见到一片黑兮兮,只隐隐约约地听到那老君老鬼来找我的走步声、说话声……”
“那天山老君不是一条好汉么?为什么也会暗中对你下毒手?尤其是在你生死攸关的万钧一之际给你凶凶狠狠的一击……”
木札打断老七杯的话来,插口问。
“那时我中了老君一击,也以为他是一个披着袈裟吃人肉、哭着耗子偷米吃的伪君子,不过现在我已大明大白,老君当年的那一爪足有九成功力,出的寒气纯青纯刚,可以抵制我体中的毒气,使它不能蔓延我全身,不能侵入我骨髓,不过,这寒气奇寒无比,它使我那流动的血液几乎冻结,令我苦不欲生,生不如死。”
老七杯说到这里,顿了一会,又说,“不过我那时十分走运,也许是天注定我命不该绝,让我阴差阳错地遇到那个传说中的世外高人,因为他的大慈大悲,对我出手相救,我才大难不死,拾回一条命。”
“你那七七之约和你的救命恩人又有什么干系?”
木札听地津津有味,这时忍不住好奇,就问了一句。
老七杯白了他一眼,就拱起双手,右手托起下巴,若有所思地,久久不说话。
我见了,说:“你的救命恩人可是那如来老儿?”
“不,他不叫如来,如来有两只又长又大的坠耳,他没有。我也不知他叫什么名字,我只记住,他鹤童颜,两袖清风,一个飘飘欲仙的身躯,一把白花花的大胡子很长很长,足足有三千尺,如一把又长又大的扫帚横拖在地上面,穿一件绣有三颗星的白袍。”
老七杯说。
“那是达摩老祖?”
我来劲了。
“达摩老祖是个秃驴。”
老七杯有点扫兴,又加了一句,“而他有一头鹤毛银丝的白,当时我未问起他的姓名。”
“没想到世外还有如此高人。”
九五在一边似冷似热地说。
“对,我想起来了,他那腰带上挂有一个小玉环,玉环上面就刻有菩提祖师四个金字。”
七杯老儿吐了一口唾沫,便津津乐道的,“这长城一战,我单枪匹马的,孤刀一人,大战巫山老鬼、天山老君二位绝世高手,三人在万里长城上面狂斗三天三夜,可怜老儿我势单力独,最终少不胜多,中了他阴招,不但落个惨败不堪,还身负重伤,命在垂危!那时我身中巫山老鬼的七寸毒指,内功全失,又中天山老君寒冰毒爪,几乎一命呜呼。便是那菩提高人途经长城,在一处荒地上现了昏迷不清的我,他用神功将我体内的奇毒如数逼出,才将老儿我从鬼门关拉了回来。那时我对他感激不尽,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便问他我可以为他干些什么,无论是上刀山下火海还是杀诸候灭帝王我都会全力以付在所不辞。
他说:无所欲为,无所欲求,你如非要报答我,那便和我定一个无聊的七七之约。从今往后,你只可以喝七种酒,至于是什么酒,你自己挑,挑好了就不能改;你只可以用七种酒杯,至于是什么杯,你自己选,选定了就不要变。更重要的一条是,你每天都只能喝七杯酒——一种杯子只能装一种酒。
这菩提就是个古怪老驴。武林皆知我嗜酒如命,而这七七之约一直拘束着我,使我几十年来过的不快活不自在。”
七杯老儿气乎乎的,只见他面红脖子粗,活似一只烧鸭子。正是:
尤天尤人尤菩提,恨鬼恨神恨七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