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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除害登州城(第1页)

却说孙新在赌坊内听人来报知此事,恐顾大嫂做出事来,便撇了赌档,回到兴平酒肆问备细。听闻只伤了马通家人,便道:“此却不妨,我也识得马通,偶有往来,待我明日邀他吃酒,看他有何话说。”

顾大嫂道:“这马通既有叔父在京为官,怎肯善了?定要写书与他叔父。说不得,只好先作,将他拔除。”

孙新蹙眉道:“你却恁般毒。”

顾大嫂道:“你只知饮酒耍钱,须知他本不是甚良善之人,奴既已做了,何必心软?”

孙新道:“叵耐他叔父颇有些得势,如何能拔除?”

顾大嫂笑道:“虽拔除不得,须吓他一吓,便可无虞。”

孙新无奈,只得应了,二人细细计较一番,计议定了,已是亥时,二人便睡去。

只此三日过去,忽然有强人夜扰登州,大郎孙立得报,便披甲执锐,引军出城,强人却一哄散去,并未捉得一人,孙立只好引军回转。却不料城内坊中杀死一人,州官引仵作前来勘查,只见一行血迹淅淅沥沥,直至马通宅前阶上,便无踪迹,众目所见,州官不好回护,只得叫人围了马通家,撞开家门,只见凶刀放在窗下,马通看了,目瞪口呆,叫起屈来。州官名人将马通一家三十余人捉了去,讯问究竟,众人只说不知,马通疑是顾大嫂害他,便连连喊冤,只说孙新、顾大嫂是凶犯,州官无奈,便去见孙立商议,孙立道:“我那兄弟虽是顽劣,却不会无故杀人,只管问他便是。”

州官踌躇一番,只是无计,便查问起来,孙新、顾大嫂及赌坊、兴平酒肆等好汉夜间却在别家饮酒赌马吊,天明方散去,店家及客人多有目见,州官无奈,只好将马通家人加刑,家人熬刑不过,写了呈词,只说是马通夜出,不知去向。州官见了供状,唤了一个押司计议,这押司道:“却不可再究,也不可施刑,只将马通好生相待。”

州官道:“如此怎了?”

押司笑道:“那孙立势大,马通亦有京援,此事只须慢慢来,看个风头,方可决断。”

州官叹道:“只好如此。”

却说马通叔父得信展读,看罢又惊又怒,径来见殿直学士。那学士姓李,这日正在府中,马通叔父问了寒温,二人先说了朝政之事,李学士正要肃客,马通叔父献上一铜簋,李学士见了甚喜,摩弄良久,马通叔父见机便说其侄马通久在登州,寻得此铜簋来献,尚有一铭文古鼎,待交割便送来呈上,李学士大喜,便嘉言几句,马通叔父辞了出去。待捱过三日,马通叔父又去拜李学士,一见便放声大哭,李学士便问其故,马通叔父便说侄儿遭人陷害,身入囹圄。李学士听了沉吟不语,马通叔父哀告,不求无罪,只望薄惩,便是大恩德。李学士写书一封,差人送往提刑司主官处,那提刑官知他与梁师成颇有渊源,不敢怠慢,指派了专人前去登州问案。这人老于刑案,慧眼如炬,竟将马通杀伤人命一案翻了过来,落个查无实据,州官见机行事,只为攀告孙新、顾大嫂一节,打了马通二十小板,放归家中。马通得了性命,便重金求购了一尊古鼎,并各色珍物,送往京中不提。

那顾大嫂见奈何不得马通,他又不来寻周四郎,只当他惧怯,便也不去理会。不料这马通在家中日日切齿,欲要报仇,只为孙立为登州兵马提辖,孙新、顾大嫂豢养许多好汉,一时无计。那马通叔父一日公干密州,途径登州,便归于家中,叔侄相见,马通放声大哭,马通叔父见此情形,心中忿恨,便出钱买了孙立麾下一个校尉,探得些事,罗织些“擅留粮纲,出拥旗枪”

等罪,约了几个相好之人弹劾孙立。孙立知了,慌忙托人转圜,辗转求到朱勔处,时朱勔献太湖石,徽宗亲赐名曰“神运昭功石”

,圣眷正隆。在朱勔处一番使费,孙立落得仗责四十,留任置管三年。

这孙新正在与一干闲汉饮酒,闻知孙立之事,便撇了众闲汉,来探望孙立,孙立见了兄弟,欲要斥他几句,见他醉了,只是叹道:“那马通岂是轻易撩拨之人?兄弟不可再造次。”

孙新见哥哥不悦,诺诺而退,回转家中,便与顾大嫂说之,顾大嫂道:“原是不该生事,只你兄弟名姓在这登州放哩,周四郎便来求奴,若不救他?却叫好汉们耻笑。”

孙新道:“哥哥嘱我不可造次。”

顾大嫂道:“若听此言,将来悔之晚矣。”

孙新不语。顾大嫂道:“只做下,不说便罢了。”

孙新道:“如今有何策谋马通?”

顾大嫂道:“且看马通行事,再议不迟。孙新道:“只是一遭,须得干净些。”

却说马通恨不能立时除了孙新、顾大嫂,可叹他生来羸弱,使不得拳棒,求来京援又奈何不得孙立,只怀恨在心,在家中朝夕闷坐,日久便生出病来,家人去请医延治,服了几剂药,无甚起色,却愈重了,直至手麻足痹,头晕目眩,饮食不进。顾大嫂侦知大喜,便唤瘦长汉来,命他去潍州请顾二郎来此。

这顾二郎原是蔡州一个道人,善治杂症,一日吃醉了,却错拿了药,将一个人治死了,蔡州府便要捉他到案,他弃了道装逃至登州,被两个差人拿住,三人路过顾大嫂酒店,顾大嫂看他姓顾,又怜他通晓医理,便要买放了他,差人看顾大嫂面皮,收了银钱,佯作被他逃去,回登州便不提起,只作未曾拿获。顾大嫂又遣人将顾二郎安置在潍州,让他还了俗,却不许他行医,只是以打卦起课为生。

这顾二郎闻顾大嫂来召,便行了两日夜来见,顾大嫂与他说了备细,把与他几锭大银,这顾二郎在顾大嫂手里拾得一条性命,恩同再造,又得了几锭大银,如何不肯?顾大嫂亲去置办了虎铃、药箱、幌子与他,顾二郎便扮作游方郎中,栓束了几串干果在身上,迤逦往登州而来,待进得城来,展开幌子,转起虎铃,有人唤他,他只是不理会,径往马通家,到得马通家,在左近摇铃,口中不住叫:“五运微、六元正纪,神术协调阴阳。七情伤损、八脉劳倦,妙药扶正祛邪。”

正在吆喝,见马通家开门走出一个家人,那家人道:“你可是铃医。”

顾二郎却不答话,只顾细看他,那人又道:“却来作怪,怎不睬俺?”

顾二郎道:“我正待你出言,好察你之疾。”

家人道:“你却是个浊嘴鸦,俺唤你自有道理,怎可无故说俺有疾?”

顾二郎道:“你形容瘦弱,面皮萎黄,气息低促,可是时有腹痛?”

家人惊道:“你却如何得知?莫不是要来赚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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