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怕柯信偷听,便领着杜衡去了西屋一趟。
柯信看着她的背影:“……”
……
宣武将军府。
昨日还张灯结彩,处处挂新红的府邸,今日便换上了白绫。
府里的气压很是低沉,下人们行走间的步伐迈得极轻,不敢打破近乎可以触摸得到的沉默和压抑。
她们二少爷昨儿才迎亲,今日便喜事变丧事。向来最是疼爱二少爷的老爷铁青着脸,而夫人早已哭晕过去,便是大少爷此刻也面露悲伤。
最让人难以忽视的,是跪在棺木前的那抹纤瘦背影。
下人们只敢偷偷瞥上一眼,这便是她们那倒霉的刚过门的二少夫人。
只一夜醒来,身旁之人成了冷冰冰的尸体。换谁来,都是要崩溃的。余龄龄哭得稀里哗啦,几欲昏死过去。
梁伟峰听得心烦,伸手按了下太阳穴,心里却愈烦躁,他实在难以相信,他活生生的二儿子竟然就那么去了。
正在气氛凝重得几乎一触即时,管家从外头走到梁伟峰身边,在他耳边低语了两句。
梁伟峰惊愕一瞬:“真的?”
管家点点头。
梁伟峰道:“将人领去书房,我随后就到。”
“是。”
管家弯了弯腰,退了出去。
梁伟峰站起身来,没有片刻停顿,便迈步出了堂屋。
余龄龄余光瞥见他的背影消失在屋外,哭声一停,心下飞快思考着。
“嗒嗒——”
脚步声由远及近,有人走到她跟前蹲了下来。
余龄龄顿了一下,毫不犹豫地继续哭丧。
屋内只有她和跟前之人。梁夫人只生了两个儿子,其他皆是庶出。梁伟峰只让他的姨娘在屋外哭嚎,那些庶出的少爷小姐基本都是半大孩子,此时也跟着他们姨娘跪在屋外。
梁祌虽嗜酒好色,但他明面上还未纳妾,只房中有几名通房。通房却是没有资格出现在他的丧礼上的。
“弟妹。”
蹲在余龄龄跟前的人低低出声喊了一声。
余龄龄身子微僵,吸了吸鼻子,抬起头来看向眼前之人,扯了扯嘴角:“大哥。”
正是梁祌的大哥,梁咏。
梁咏神色不明,轻轻叹息一声:“真是可怜了弟妹啊,刚嫁过来便要守寡。”
“……”
余龄龄垂下眼睑,没有应声。
在她心里,守寡总比常年受虐被殴打致死的好。
于她而言,活着的梁祌就是个魔鬼。从知道梁祌的私下为人开始,她就没有一日不害怕的。特别是初十那日,她不仅被梁祌当众掌掴,还被他拉去无人的巷子拳脚相加,还未过门已经领教过他的恐怖,余龄龄只觉得未来暗无天日。
她今日哭灵不过是表面作为罢了,她心里可谓是开心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