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言学再叩首,眼睛酸涩,却没有掉泪,他沉沉道:“言学将远行,望归来之日,便是尊上放下心中沉郁之时。”
他言罢起身,再度拱手俯身作一大礼,然后便退了出去。
为什么人生在世会有那么多纠结缠粘的苦痛恩怨呢?叶言学心中憋闷,无论是嵯峨巍还是灼华,好像这些人总在辜负,在错过。人世间如若尽是这样的求而不得和煎熬挣扎,那还有什么意思呢?
满腔郁闷的叶言学,在踏出帐子的那刻看到了正在等待着他的掠景,她像一尊石像,肃穆地立在那里,放佛从诞生之初就一直在等待他。
没来由的,叶言学心里被一种忽而稳定下来的感觉包裹。这浮世何其莫测何其多变,但好像唯有掠景,千年来去,她始终如一。
他快步走到她身边,也不知是什么心情,只是有些迫切地抓住她坚固的手臂,好像这能给他些力量似的。
“呼……活着事儿真多啊。”
两个人并肩走着,叶言学撇了撇嘴,“不过这样才有遇到好事儿的机会。”
掠景一路无话,侧头看了叶言学一眼,只见他眼里又燃起充满希望的火焰,闪闪发着光。
真的有点傻气。但掠景并不讨厌。
大陆的另一边,在异界边境处与掠景和斑斓无双交手后,魔功奇绝的雪暴不过一夜便回到了位于中心大陆的焚林。
魔君的圣殿就在这永夜之域的山巅上。
到了山巅处,那一袭胭脂
红长袍的算子最先迎来。
“主君受伤了?”
雪暴蹙眉,青灰色的脸更加颓败,“不详人的陌刀自行封神了。”
红衣人讶然,“如此突变,恐有异。”
“有异?”
黑暗中,雪暴突然凶相毕露,一挥手,红衣人被灵力扼住咽喉悬在空中。
“丹砂,你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红衣人挣动着,几乎窒息,却很令人毛骨悚然地笑了,未被遮挡的眼睛里闪动着险恶又欢快的光彩,他哑声道:
“我说过,曾经的神主成神,登顶万物之极,他的人界历程与您是相似的……而魔君只需要完成最后一步——跨越参不透的执迷。”
王殿幽暗,他吊在半空中,身上的胭脂红袍映着微弱的幽光泛着妖异的光,如同鬼魅。
“未来的天神……您该扪心自问,所跨不过去的那个命结是什么。至于能不能跨过去,就全在你。”
雪暴收手,丹砂稳健落地,活动了一下脖子,依然带着诡异的笑容立在那里。
“可我已经了结……用这只手,亲手……了结。”
雪暴蹙着眉,抬起右手,有些失神。
他青灰色的脸皮猝然斑驳掉落下去,露出有些腐烂的肌理。
红衣丹砂见状立刻到殿外传音:
“七圣君速来!”
雪暴戏谑道:“已经折了一个黑龙,哪还有七圣君,改叫六圣君吧。”
“主君。”
丹砂上前忧虑地检查着他渐渐腐坏的肉身,“主君心绪不宁这肉身才会烂的这么快
,该换了。”
雪暴咧嘴,皮肉从口边裂开,直到耳根,他森森道:
“叶家那个漏网之鱼的一副皮囊倒是百年来唯一能看得入眼的。”
丹砂笑了:“以后总有机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