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辅一看他的态度,就知道这人没打算好好谈,这事十有八九要黄,却还是抱着试一试地心态说:“还请兄台行个方便,银钱上我绝不亏待。”
三爷呵呵笑了一声:“堂堂永丰伯,兵部侍郎,建宏帝眼前的红人,自然不在乎银钱。不过呢,我童福三此生最恨仗势欺人的高官,这艘小小的破船容不下伯爷这尊大佛!还是请吧!”
傅辅感觉到傅希言的目光明显地落在他脸上,似乎在问,你到底怎么仗势欺人。
傅辅没被童福三气到,却差点被自家的兔崽子给气死,却还是好声好气地说:“既然三爷认识傅某,那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傅某不知先前有何处失礼,让三爷误以为傅某仗势欺人?冤家宜解不宜结,不如把话说开。”
童福三冷笑:“堂堂永丰伯,敢做不敢认?”
傅辅说:“你不说,我怎么认呢?”
童福三盯着他,双眼布满血丝:“江陵知府是我妹夫!”
咦?
他们把容家、陈家、刘家想了个遍,这个神转折谁都没想到。
实在是因为……
“江陵知府与我们有何干系?”
傅轩的问题也是在场傅家人共同的疑惑。
江陵知府不是被刘坦渡举报的吗?
童福三虎目含泪:“刘坦渡之子刘焕与我外甥女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十分要好,两家也早早地给他们定下了婚事,眼瞅着今年就能过门。偏偏这时候,傅家与刘家议亲的对象死了,刘家要另外找人替代。数来数去,就轮到了刘焕!可要凑成这门婚事,我那外甥女自然就成了眼中钉肉中刺,你们说巧不巧,没多久之后,我妹夫一家就背上了通敌卖国的罪名。”
傅辅和傅轩面面相觑。
他们不是建宏帝肚子里的蛔虫,自然不知道事情先后顺序是刘坦渡先举报江陵知府,皇帝再下令让他提议刘焕代替刘致远与傅夏清议亲来试探刘彦盛。如今听童福三的一面之词,他们也有些将信将疑。
傅辅说:“即便如此,这事与我家有什么关系?”
童福三说:“你们去南境,难道不是去投奔刘坦渡?你们若是好人,以你们家如今的处境,比我妹夫当初还不堪,我不把你送入虎口是行善积德。你若是坏人,与那刘坦渡蛇鼠一窝,我家的船自然更不会送你们!”
傅希言举手:“关于这件事,我大概有些话语权。”
三爷不屑道:“我这又不是弥勒道场,你个胖子有什么话语权!”
“砰!”
三爷面前的桌子四分五裂,砸在他的脚上,痛得他呼声连连。
管事忙上前扶住他,对傅辅他们怒道:“你们这是做什么,竟敢在我童家的船上动手,真当没有王法了吗?”
傅希言将裴元瑾往身后一挡,无辜地眨着眼睛:“没动手,我们都站得远远的,哪动手了?是不是你们这桌子在船上放久了,受了潮,所以自己坏了?”
管事憋屈地瞪了他一眼,下逐客令:“今日是我多事了,各位请便吧。”
傅希言说:“走之前我还有一句话要说。你说是我们家和刘家的亲事害了你妹夫,可你妹夫真的清白无辜吗?”
三爷揉着脚,不忘恶狠狠地瞪他:“当然!我妹夫深受江陵百姓爱戴,当地人人皆知,怎么会做里通外国的事?”
傅希言摇头:“他对百姓好不好,和他卖不卖国是两回事。你可知我元宵那日在哪里过的?”
不等他说,自己答了下去:
“刑部大牢。
“你可知我为何在刑部大牢过? “因为你妹夫,江陵知府供出了南虞谍网!”
三爷此次进镐京便是打听妹妹妹夫的消息,自然知道此事,但他冷笑道:“进了衙门,当然是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一个书生,难道还能熬过你们的刑罚手段?”
傅希言说:“若南虞谍网不是你妹夫招供的,那北周朝廷是如何知道的?总不能早早地知道了,却不做声,留着陷害你妹夫吧!”
三爷一时无语。
这次奉父命进镐京,他花了不少钱打点关系,却始终不能见妹夫一面,所有真相全靠坊间传闻和自己猜测。只是在他的认知里,童家能有今日,全赖他妹夫一手提拔——他妹夫是天下第一等的大好人——大好人当然不可能做通敌卖国的事。
这因果关系没什么逻辑,却很感性,难以被推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