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名字时,他总会想到那种依稀但嘈杂交错的人语。
想必是个热闹的好地方,只可惜,现今已经成了魔窟照夜城的入口。
据宁怀衫说,那入口还是他当年亲手划进照夜城地界的。
乌行雪问:“那山市是如何没了的?”
萧复暄道:“突起山火。”
乌行雪:“山火?”
萧复暄“嗯”
了一声。那是极久远之事,他回想片刻才沉声道:“那山市应当是三月初三开,传闻那年开市不久便起了山火,事出突然,火势太猛,无人来得及应对。”
落花山市每年都灯火连绵,热闹非凡。据说山火烧起来的时候,山外的人还以为像以往一样是山市上灯了。
那天十二里群山如火,就连山巅悬着的月亮都被映成了胭脂红。周遭百姓见了,指着那月亮说“那是红火的好兆头”
。
后来整个落花台被烟雾笼罩,众人才惊觉不对,等到再赶过去,已经无人能进山了。
各家仙门试了诸多办法,引水入山,招云唤雨,那山火就是浇不熄。直到十二里落花台被烧得干干净净,再无东西可烧,它才慢慢熄止。
“那时候我尚未出生,但后来听过不少传闻。”
医梧生睁了眼说道:“当时许多人觉得那不是普通山火,而是有人做了什么引得天道降刑。”
一听“降刑”
二字,乌行雪便看向萧复暄。
倒是医梧生紧接着又说:“不是天宿降的,传闻说当年天宿上仙……唔,身负禁令,在极北之外呆了整整百年?”
身负禁令?
整整百年?
乌行雪其实不明白这禁令是何意,背着这禁令会有何等后果。但等他反应过来,他的眉心已经蹙了起来。
“一些限制而已,没什么东西。”
萧复暄的嗓音沉沉响起。
乌行雪怔然抬眼,就见萧复暄神色有一瞬间的冷,似乎并不想多提。
医梧生倒是比宁怀衫他们识时务得多,当即转了话头道:“总之,后来落花山市就再没开过了,整个落花台被烧成了焦土,据说山里浸了太多的血,以至于河流进山是青白色的,流出来时就变成了赤红色,蜿蜒整个葭暝之野。”
“倒是每年三月初三,山巅上依然会悬一轮胭脂月,十二里落花台也还是会有火光闪动。”
最初仙门和百姓不知情,看见火光便奔往山边,但到了近处却现山里并没有起火。
后来他们觉得是当年亡魂不能安息,便年年去布渡灵经,唱渡灵歌。连牙牙学语的小儿都会两句。
再后来被划成了魔窟入口,也不知是凶凶相克还是怎么,那落花台反而安分下来,数十年没再亮过火光了。
那里现如今的人来说,早已无甚特别。
所以医梧生真的很纳闷,为何修复梦铃要来这早就不复存在的落花山市。
但那毕竟是仙宝,仙人不会平白告诉你如何锻造如何修复,在许多人看来,这是个需要回避的问题。医梧生出身仙门,自然不会乱犯忌讳,一路下来憋得脸都犯了青。
万幸,车里有个不憋话的祖宗……
天宿上仙还对那祖宗有问必答。
祖宗问了医梧生最好奇的问题。
萧复暄答道:因为落花台有玉精。
祖宗甚至连玉精是个什么玩意儿都不知道。
他默默看着萧复暄,等一个解释……结果等来了萧复暄的手。
就见那手指拨了一下他垂在座椅上的梦铃,捏着边缘看了片刻,淡声道:“它最初就用的是那里的玉精。”
乌行雪:“……”
车内驱灵灯没亮,晦暗不明。只有偶尔掀动的毛毡门帘会透进来一点雾蒙蒙的光。
萧复暄看不清乌行雪的表情,只见他眼眸半垂,手指勾着挂梦铃的线。
过了好一会儿,他看见乌行雪默默把那白玉铃铛揪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