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眼神还真好。”
看着老太穿针引线,张盟心中感慨。老太太这么大把年纪了,居然手不抖眼不花,还能干这样的精细活儿。
老奶奶大概好久没被年轻人夸过了,笑得开怀。“老咯,这不老花镜都戴上了。现在只能穿穿花儿,鞋垫都纳不了啦。”
两串早春的栀子花洁白又馥郁,季晨手里拎着菜,张盟手里拿着花,悠哉悠哉走在背光的黄昏小巷里。夕阳西下,地上拉出斜斜的两道影子,倒像是一对生活已久的伴侣。
回到家,季晨在厨房忙活。张盟本来想要帮忙,但无奈季晨家的厨房实在是太窄,两个大男人往里面一站根本过不了身。再说他本来也不会做饭,于是干脆不去添乱,往沙上一坐打手机游戏去了。
季晨动作麻利,半个多小时就弄好了三菜一汤。家常红烧鱼、青椒小炒肉、蒜泥空心菜还有一道冬瓜丸子汤。
张盟之前在客厅闻着味儿就饿了,真上了桌风卷残云地就着菜吃下去半碗米饭,才分出心来夸奖:“你做饭怎么这么好吃。”
季晨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在此之前还从来没人夸过他做饭好吃,他也没邀请过谁到家里作客。季晨自己尝着觉得就是很普通的味道,一时也不知道张盟说的是真心话还是客套的夸奖。
吃完饭,依旧是季晨负责洗碗。张盟瘫在沙上消食,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来一看,是他妈妈。
“喂,萌萌啊,大年三十要回家吃饭啊。”
萌萌是张盟的小名,其实他原本的大名叫张萌而不是张盟。他妈妈孟晓雪给他取“萌”
字,寓意萌芽,初生始。含义是好的,但一个男娃叫萌萌,幼儿园时期倒还好,进入小学、初中难免就要因此被同学议论取笑。
于是后来张盟义无反顾坚决要求改名,最后他妈妈依了他改“萌”
字为“盟”
这才让张盟不至于继续顶着一个“萌萌哒”
的外号进入高中。
“不要叫我盟盟,我都二十四了!”
张盟压低声音,生怕被厨房里的季晨听见。
他继续说道:“过年期间得看排班,如果我不飞就回来。”
每逢节假日都是航空公司最忙的时候,张盟没法儿保证年三十那天刚好轮到他休息。
“哎呀,请个假嘛,哪有大年三十还不让人回家团聚的。”
孟晓雪从小就比较宠爱张盟,后来因为再婚存着补偿的心态对张盟更是百依百顺。但这些年孩子大了不爱回家,她总感觉张盟离自己越来越远。
“到时候再说吧,挂了啊。”
张盟不好跟她解释那么多,正要挂电话又听他妈在那边期期艾艾地讲:“儿子你都好久没回来了,过年咱们一家人还是要坐一块儿吃顿饭的。”
“行吧。”
张盟心软了,想着到时候提前跟公司排班的请个假,不知道能不能把那天给空出来。可大年三十人人都想回家过年,航班又要交给谁来飞呢?
季晨收拾好厨房出来,解开围在腰上的围裙。因为洗碗卫衣袖子被他撸到了手肘处,露出肌肉线条流畅的小臂,张盟头一回觉得有人穿着廉价塑料围裙也能这么性感。
季晨察觉到他打量的视线,回望过来问:“怎么了?”
张盟这才觉自己盯得过于专注,像个变态。不自在地清清嗓子转移换题说:“你,你过年回家吗?”
他本以为季晨这样的工作狂和攒钱奴会留在公司赚三倍节假日工资。没想到季晨点点头道:“要回去。”
“哦。”
张盟没料到,听季晨又讲:“回去看我奶奶,一年就这么一回,见不到我她会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