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没敢直接进?门,怕误了正事,叩了叩窗棂提醒。
容锦被动静惊醒,眨了眨眼,这才发觉自己?竟在沈裕怀中?,是一种极亲密的睡姿。
她先前?竟也没觉出不对。
反应过来后,立时向床内缩了缩。
沈裕怀中?霎时空了下来,手虚虚地握了下,不言不语地看着她。
容锦被他看得莫名有些心虚,半张脸都埋在锦被中?,只留了双犹带困意的眼,小声提醒道:“再不起,怕是就?要误了上朝的时辰。”
这几年,沈裕身上虽带着伤,但只要并非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他很少会用萧平衍给的特?赦。
酷暑寒冬,该上朝总是上朝。
未曾有过半分?懈怠。
可眼下,他却生出了不该有的懈怠。
与朝堂之中?尔虞我诈的算计相比,眼前?的一切仿佛更能打动人心。
世人常说,温柔乡最能消磨意志。
沈裕从前?不以为然,如今倒是体会到几分?。
容锦悄悄攥紧了锦被,试探着问?:“是要奴婢伺候吗?”
“不必,你只管睡就?是。”
沈裕这才收回目光,披衣起身,替她将床帐放好,这才离开。
门外?等?候的侍从如释重负,紧锣密鼓地张罗起来,服侍他梳洗、更衣。因有些晚了,并没在家中?用饭,只能马车上用些点心垫垫肚子。
等?将沈裕送走后,院子才又安静下来,窗外?仍是一片漆黑。
容锦侧身躺着,枕上依稀残留着沈裕偏爱的奇楠香,萦绕在鼻端,令她有些心神不宁。
她猜不透沈裕的心思,但也不会自作?多情,只是隐隐觉着局面在向着难以把控的方向滑坡。
颜青漪一早赶来,见着的便是犹在出神的容锦。
她留在别?院,原本想的是来都来了,正好顺道为沈裕复诊,哪知他忙于政务早出晚归,愣是连人影都没见着。
“他是仗着有蛊虫维系,有恃无恐。”
颜青漪对沈裕的一贯行事已习以为常,看过容锦的伤,随口叮嘱道,“沈相今夜若是回府,叫他见我一面。”
昨夜沈裕归来,长风倒是想着要给颜青漪传个话?,只是那时他已经去了容锦房中?。
眼见着门窗紧闭,多少也能猜到些,谁都没敢去打扰。
容锦回过神,品出颜青漪话?中?的意味,险些红了脸。她点头应下,不大自在地挪开视线,为她倒了盏茶。
容锦轻轻地将茶盏推到颜青漪面前?:“以他如今的身体,若是没了蛊虫,会如何呢?”
她似是好奇,随口一问?。
颜青漪也没多想,如实道:“那就?只能依着我从前?说的法子,铤而?走险,拿命来赌。”
这几个月,颜青漪没少琢磨沈裕的病情,想要尽可能地削减风险,倒也有所收获。
可到底不是万无一失。
别?说沈裕,就?连她自己?也难免迟疑,除非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绝不会用这法子。
容锦垂下眼睫,掩去眸中?复杂的神色。
颜青漪所说,对她而?言并不是个好消息。
倒不是记挂沈裕的安危,只是这样一来,她就?成了沈裕唯一的救命稻草。
沈裕会因着这个缘故将她从秦家手中?救回,也会因此,将她紧紧地“绑”
在身边。
她若是离开,只怕沈裕会不惜一切代价,将她给找回来。
“但总会有那么一日?,”
颜青漪吹开茶水蒸腾的热汽,“我早前?就?说过,蛊虫也不过是权宜之计,治标不治本的法子,终有衰退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