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班经理很快循声而来,我正想跟他打招呼时,他朝那男子笑开了:“唐先生,没事吧?”
那男子淡淡甩手:“没事,花盆的费用你给我算帐上。”
说完又一甩手,居然直接就走了。远远看着他的背影,衬衫上一个大大的花盆印子,估计是摔碎的时候印上去的,看起来活像只猪脸。
我扑哧一声笑了。那人听得,转过头来,神情疑惑地看着我,然后又迈步走。
我把那打火机扔到一旁值班经理手里,也朝门外走去。
坐到车上的时候,夜里的灯彩已经都快黯了,把车窗放至最底处,我的快要及肩的头发刺刺地打在脸上,那种感觉真舒服。
把音乐开到最大声,让路过的行人都看着我,感觉非常非常的好。
2
从市中心到我家要经过的那条林荫大道我特别喜欢,遮天蔽日的大树挨着长着,无论冬夏都是一片浓绿。路灯的光映着绿叶,车道前后百米内没有一辆车,高大的树遮起屏障,好像是在密闭空间中急驶,特别有放肆的感觉,好像能把所有不爽都抛离的安静。
吹着口哨正在逍遥的时候,忽然前面撞出一个人,我整个人一机灵,脚下猛踩。几乎可以感觉到车胎的颤抖急刹了吧。
我大骂着“妈的长不长眼”
,方向盘一拐,最后前轮堪堪停在微微隆起的人行道路沿边。
正打算问候对方除老母之外的祖宗十八代,我的车门却被人猛力地撞了一下,接着有人扑过来,一张惶急的脸凑了过来:“拜托!能不能让我搭一下车?!”
打照面的时候,我跟他都愣了愣。正是刚才在ktv最后看到的那位西装男子。
“干什么?”
我皱着眉头问。
“我有急事!拜托你让我搭下车!”
对方的眉头皱得比我还紧,活像刚差点被害成为车祸凶手的人不是我而是他。
或许是看出了我满心的不爽,他合起手掌做出了祈求的动作:“拜托拜托,我真的有急事。这里打不到的。”
我没好气地推开了他那一侧的车门。对方着急地钻了进来,朝我说:“请到金碧辉煌。”
我睁大眼睛:那刚好就是我二十多分钟前离开的地方,应该也是他刚离开的地方。他的眉头还是没展开,好像要给老爹送终似的,我抿了抿嘴,发动了车子。
车窗外灯光流转,风吹得烈烈响,我把音乐调低了,一低头间就可以看到他的手掌笔直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动作乖巧的就像是。他的手指很长,肤色很白,一看就知道不干粗活,和我一样。只是他的食指不断地抽动着,有点像痉挛。我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他好像注意到我的视线,尴尬地笑着收起了手。
我索性关掉了音乐:“陆巡。”
他茫然地看着我,我竖起大拇指指了指自己,他恍然大悟:“你好,我是唐以闻。”
说完皱起了眉头,小心翼翼地看着我,眼神有点古怪。
我不理他想些什么,我陆巡这两个字也不是没声没响,估计他是什么丑闻听多了,“唐以闻是吧?你不是刚从金碧辉煌出来么?”
“是啊。”
他不自在地抽了抽。
“你刚才不是坐计程车走的么?怎么被放在那种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地方?还要再赶回去?”
我不客气地追问。
他的目光开始游移:“那个……朋友有事先走了。”
然后抬起头直直看我。他的眼睛真的很清爽,我瞟了一眼后看着前面的红灯,慢慢减速。
“你朋友真不够意思。”
我没拆穿说“你的谎话说的真不地道”
,只是淡淡接了句。
他似乎笑了笑,我没注意。
之后我们就不再说话了。主要是他一直都表现得非常不自在,活像是坐在开膛手杰克的马车中的小妓女似的。我撇了撇嘴,伸手摸出包皱巴巴的烟,拿在手里晃了晃,叼出根同样皱皱的香烟,然后再扔掉烟盒,继续去摸打火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