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兰自从到了桑植土司后,便整日为墨什松用担惊受怕,好多个夜晚梦见他人已不在人世,当她每每从噩梦中被惊醒时,便觉得梦境是如此真实。
可她从未敢与人提起,害怕最后一丝希望落空。
墨月跟雁南飞回来时,天色已经很晚。很多时候,如兰都已睡下,可今晚她像是在刻意等待墨月。墨月走到她面前,见她神色不对,便担心地问她是否生何事了。
“这几日,我这心里总是不安,经常想起你阿爸,也不知他如何了。”
如兰的声音听上去软弱无力,就像是病了。
墨月握着她冰凉的手,让她放宽心,说再等几日便回去探查消息,一定将阿爸带回来。
母女俩聊了片刻,墨月为让母亲开心,便将墨白与姝儿的事说了出来。如兰的心情果然大好,还说要什么时候去见见姝儿。
“姝儿姐姐长得好看,又极明白事理,可阿哥好像对此事并不上心……”
墨月满眼忧愁,“这些年来,我总觉得阿哥心里好像装了太多事情。阿妈,阿哥是否有何事瞒着我们?”
如兰眼神有些闪躲,甚至是慌乱,不由地看向另外一边,随后强挤出一丝笑容,说:“你阿哥从小就是这个性子,不爱说话。哪像你,成天不是舞刀弄剑,便是疯疯癫癫的没个正形,有哪点像个未出阁的姑娘?就不怕没人敢娶你。”
墨月笑嘻嘻地说:“我才不嫁人呢。我要留在您身边陪您一辈子。”
“还说不嫁人,别以为阿妈看不出你那点小心思。”
如兰笑言道,“你心里装着南飞吧?”
墨月当即羞红了脸,怪阿妈乱说话。
“那你与阿妈说说,心里到底有没有南飞?”
如兰问,墨月眼皮微垂,虽没言语,如兰却已明白她的心思。
“南飞他并不属于这里,早晚有一日,他会离开的。”
墨月的声音听起来很不开心。
“唉,南飞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只可惜身上背负了太重的担子,若要彻底放下,谈何容易啊。”
如兰这番感叹,正好被要出门的雁南飞听见,慌忙抽身离去。
今夜月黑风高,冷风中刮起一股寒意。
雁南飞独坐于屋顶,俯视着苍茫大地,猜度今晚究竟会不会有事生。
白日里,墨白刚刚交给他这个户名,户中有七岁孩童,正好是农历九月初九生。而这个孩童,便是他们几日前从拐子手中救下的那个。
“还余最后一日,查遍乡贯,如今仅有这个孩子是九月初九出生。虽然我们尚且不知他们掳走这些孩童要做何事,但如确需这个孩童,必定会拼尽全力来抢,我们也只能赌一把。”
墨白的话在雁南飞耳边回荡,这也便是墨白之前想到的守株待兔的法子。
雁南飞在屋顶坐了许久,双目一刻也不敢移开,不自觉又想起墨月刚刚跟阿妈的对话,心上如同压着一块巨石,几乎令他喘不过气。他何尝不知墨月对他的情感,可自己大仇未报,前路也是生死难料……他不愿连累太多人,更何况是于自己有救命之恩的人,以及自己也暗暗喜欢上的人。
对此,他并不否认自己对墨月的情感,可她太善良了,对自己太好了。每每想到这些,他便将对她的情感深深地压在心底,宁愿自己痛不欲生,也不愿去伤害无辜之人。
突然间,他似乎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眼前晃了一下,慌忙收回心思,定睛一看,只见有个人影一闪而过。他没作多想,纵身跃起,一连掠过好几座屋顶,在黑暗中搜寻了好一阵,突然感觉身后有股疾风袭来,迅疾出手。
“是我。”
墨白将他挡了回去,他惊问道:“你不是陪着少土司……怎么也来了?”
“稍后再说。”
墨白沉声道,“赶紧追。”
雁南飞和墨白一前一后,循着黑影逃走的方向追过去,很快便现黑影出了城,且上了一辆马车。
二人一直追了许久,终于筋疲力竭,只能眼睁睁看着马车消失于黑暗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