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玄脸色苍白,右手小臂被包得严严实实,旁边一个身段利落的女人从左边支撑住她大半的体重,小心翼翼地扶着她走过来。
陈承平起身:“这边坐。”
“多谢,”
过玄轻声道谢,费力地坐到长凳上,问衬衫男人,“同同现在怎么样了?”
听到这个称呼,陈承平意识到这两个姑娘的关系是真不错。
“七点下了病危通知,十点说缺血,已经从隔壁调过来了,现在还没什么动静,”
衬衫男人小声把情况说了,还不忘劝她一句,“这边我们看着就行了,你也受那么重的伤,要保证休息。”
过玄轻轻摇头:“我这算得上什么……请问哪位是傅东君先生?”
傅东君从手掌里抬起脸,神色疲惫:“你好,我是傅东君。”
“我需要向您说明一下今天的情况,”
过玄做了一个深呼吸,看起来有些费力,但没有一个人开口拦她,“听说对方背景很深,所以,我们可能需要提前做一些布置。”
过玄断断续续地描述了一遍事态,和警官说得八九不离十,但还提供了一个很重要的信息:“那位姓聂的先生,提前拷贝了餐厅的录像,并且在警察到来之前,收集了在场所有的视频。”
傅东君一怔,而后目光微动。
陈承平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姜疏横朝后退了一点点,借着昏暗灯光的掩饰,握住了他的手掌。
扶着过玄的女人看她说得那么困难,接过了话头:“我们没有授意,但是在场有人把视频到了网上,现在已经酵得很厉害了。如果没人压,估计再过一会儿就能上热搜。我们这边不忌讳见网,不知道宁老师有没有什么顾虑?”
“舆论风向怎么样?”
傅东君忙问,拿出手机,打开许久不用的微博,“有职业水军下场的痕迹吗?”
“暂时还没有,舆论大多是要求警方赶紧出通报,以及夸她们见义勇为打架厉害,”
女人顿了顿,“也有人在隐约透露那边的信息,我是想,我们需不需要推波助澜一下?”
衬衫男人也看过来:“消息一放出去那边肯定会删,如果想要把事情闹大、拉更多的机构下水,就需要尽快了。我手底下有几个自媒体公司。”
过玄握住女人的手臂,补充一句:“请尽快联系北大校方,最好让他们下场表态。”
傅东君重重点头:“我这就去联系。”
陈承平听得皱起眉头,一把拉住他的手臂走远几步,压低声音:“你想什么呢?这事儿他们能做你不能做,你做了就是实打实的不维护团结,一顶帽子扣下来你还想不想干了?”
傅东君踉跄了一下,一听这话忍不住冷笑一声:“团结个鸡巴,他杨家就能代表公安了?”
“就算是公安系统的蛀虫那也不是你能伸手打死的!规矩不懂?等上头调定了你才能跟着屁股说两句!你现在这叫自找麻烦!”
陈承平有点气,这孩子怎么就说不信呢,“别一会儿小宁醒了你被踹出来了,你真打算让她养你啊?”
傅东君被说得有点难受:“那、那我现在能干点什么啊?我坐在门前光知道哭哭好几个小时了,我他妈觉得自己像个废物一样。”
“牵涉到那一层谁不是废物?”
说到这里陈承平也怒了,骂了句脏的,“几把操的,我还真不信他能一手遮天了,这世上没这种道理。你也别这么揪着心,楚循的意见我告诉你了,他都说了无条件全力支持你,总不至于一点儿水花都翻不出来。不说别的,咱们什么时候怕过事儿?什么任务咱们完不成?想想你哪出来的,振作点儿!”
傅东君神色黯然:“老大的关系在军部,不一定能说得上话。”
这倒也是。 陈承平叹了口气,感同身受地觉得棘手:“那你爸呢,什么态度?”
傅东君眼神空洞了一瞬:“他说晚点答复我。”
晚点答复……现在都两点钟了。
这话怕是婉拒的成分比较大。
但确实也是这么回事:她跟傅东君关系再好,没血缘更没结婚,在傅家家长看来就是不痛不痒。一大家子牵筋动骨的事儿,连人情冷暖都说不上,人家就没理由来趟这浑水。要是傅东君真来横的不管不顾,那才叫一点都不懂事。
“商量好了吗两位?”
衬衫男人问道。
催个屁。
陈承平按捺下莫名暴躁的情绪:“这位同志,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没想到那个女人不太客气地接话:“事态紧急,没什么我们不能听的,就在这儿说吧。”
好久没被人这么下过面子,陈承平一时都有点气乐了,似笑非笑地扫了几人一眼:“行,几位是过老师的朋友,不该避着。跟几位交个底吧,舆论这块儿我们不敢沾手,越伸手事情越麻烦……”
虽然气不太顺,陈承平自觉足够真诚,把利害说清楚了,希望他们理解。然而女人听完后笑了一声,有点冷:“听您这意思,那就是我们出钱出力,你们划清界限啊?”
此话一出,陈承平还没什么反应,姜疏横和傅东君都站起来了。
“秀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