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头看他。
两人间隔着一步多远,是李黯习惯的掌控范围,也是徐惜挽抑制不住想逃开的范围。
“谢陛下。”
徐惜挽抬起手,搭去他手心上,抓上那些饵食。
指尖碰触上他那枚冰凉的权戒,手下意识想缩回来。沁进骨髓的惊惧和躲避,真的不是一时半刻能克服。
她心气一提,坚定抓起饵食,并走去了亭栏边。
李黯手擎在那儿,栀子浅香萦绕鼻尖,等女子走去前面,他还在盯着自己的掌心,那里只残留有一点儿饵渣。脑中刻着方才转瞬即逝的一幕。
她抓上饵食的时候,不自觉的腰背一直,好似下了某种了不得的决心。
小女子家的,终究心思浅。
他视线重新追去她的身影,瞧着湖风中飘曳的衣袂:“京城的仲秋节,都会怎样过?”
徐惜挽手里洒下那把饵食,正落去了湖水中,里面的锦鲤瞬时蹙成一团,争抢着吃食,水面煞是好看。
“仲秋节,祭月赏灯。”
她回了声,盯着水面看。
传统的佳节,合
家团聚,大抵各处也都是这种规矩。
李黯往前一步,到了亭栏前,同样低头看着湖面:“和上元节一样?西陲没有仲秋节,也没有上元节。”
有的,大概就是同一轮月亮。
徐惜挽此时也明白上来。她不太了解李黯的过去,因为这个皇子几乎像不存在一样,零星的一点儿细碎消息,还是她这一个月才知道的。
比如,他的母亲是个戴罪宫婢,生下他就死了,七岁时,不知何故去了西陲……
“宫里,听说会有盛大的宴席,宫外,上街赏花灯、拜月、放河灯之类,”
她回道,“同样是佳节,仲秋节更讲究家人团圆;上元节更热闹自由,会举家走到街上游赏,更显得欢乐。”
李黯听着:“所以,你在上元节喝得醉醺醺?”
没有想到他会提到这茬儿,徐惜挽一时不知怎么回他。两人初见的上元节,她并不是因为欢乐而喝醉。
见她不说话,李黯身形一侧,抓上她的手:“你当时唤朕阿郎,是认错人了?”
徐惜挽心里一惊,既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又怕被人瞧见两人牵着手:“陛下也说我当时喝醉了。”
“嗯。”
李黯低下头,拿出帕子,给她擦着手上的饵渣。
手心微扬,徐惜挽吸了口气:“是阿琅,琳琅满目的琅,我家堂兄。”
她哪里敢真讲出当时唤的是钟元康?
李黯忽的弯了下唇,眼睑半敛:“举家出游,果然是热闹的节日。”
徐惜挽有时候并听不懂李黯话里的意思,当然也不会去问,眼看他松了她的手,心里松了口气。
“陛下,湖边风凉。”
她提醒了声。
李黯颔下首,薄唇一动:“回去罢。”
从八角亭中出来,徐惜挽觉得肩上松快不少,正碰见回来的曹福。对方笑着,说已经安排了太医去安寿宫。
等回到安寿宫,太医已经离开,翠梅跟了去取药。
正殿里,桌上摆了好些果品点心,都是早上准备下给徐琛,还未来得及吃的。
姐弟俩坐在一起说着话,徐惜挽不知道这算不算因祸得福,因着廖贵妃的闹腾,阿弟可以继续留在宫里,而她也有了新的打算。主动解开和李黯间的矛盾。
徐琛同样欢喜,自从母亲过世后,他一直跟着姐姐:“家里没什么事,阿姐不要挂心我,前段时候夫子还夸过我的字。”
“过节了,不要忘记去夫子家走一趟,”
徐惜挽叮嘱着,始终阿弟是最关心的人,“我让翠梅准备了东西,届时你戴上。”
徐琛点头,往徐惜挽身边靠近着:“阿姐,前日我听了一件事,关于钟家二哥哥的。”
钟家二郎,便就是钟元康。
“是吗?”
徐惜挽扯扯嘴角,伸手去果盘中捏起一颗紫葡萄。
徐琛颔首:“他们说二哥哥没死。”
啪嗒,徐惜挽手指一滑,那粒葡萄掉去地上,咕噜着滚出好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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