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你可以给我讲你的第一句爱的箴言了吧?”
公主趴在驴的身上,很舒服,也感觉很安全。
驴点着头:“王子是你情窦初开的第一个爱人。或许,你没见过他几次,与他的生命也没有太多交集。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对他的爱为什么会这么深沉,又为什么会愿意为了他走这么远的路,蹚过这么宽的河呢?”
“没想过。”
公主小声答道。
驴缓缓道:“无论男人和女人,只有初恋的时候爱的是对方。在那以后,恋爱的都是自己。”
“这,也就是我送给你的第一句箴言。”
驴这么说道。
我叫乐瑾瑜。
我是一个孤儿;一个女人;一名精神科医生;一位心理咨询师……我,是一个没有人疼爱的人。
我的世界曾经繁花似锦,但是葬送在那个原本温馨的夜晚。我所热爱的童话一般的美好世界,在一瞬间如同玻璃般破裂,碎渣四溅,去向我无法看到的角落。从此,我再也没有机会重新寻回过去,更别说将之拼凑还原。
我用力地搂着我那个很旧的洋娃娃,蜷缩在孤儿院的小床上。那里的夜晚很冷,盖得也很单薄。也是从那晚开始,我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冷冰冰的。而一度幼小的心灵里,同样冷冰冰的。显意识与潜意识一起,形成了一个广阔无边际的荒漠。整个荒漠里空无一人,冷风肆虐,暴雨侵袭。
孤儿院的老师说:“瑾瑜啊!你要学会宽容,你要学会感恩。上天给予你苦难,是为了让你在品尝到欣喜时,能咀嚼出个中滋味的可贵与美妙。”
但是呢?
我是乐瑾瑜。一个几乎遗忘了得到与拥有是什么滋味的小女孩。我那个很旧很旧的洋娃娃破了,棉絮偷偷探出头来,但我反而将她抱得更紧了。9岁的我,究竟应该如何理解感恩,又如何理解宽容呢?我只能继续狠狠地抱着我父母留给我的旧旧的洋娃娃,坐在孤儿院的台阶上,看晨曦来,看繁星逝。人世中跌宕起伏的来来去、去去来,本就是每一个人都要经历的。无论你多么深爱的人,终有一天,都会分别。而我,只不过比其他人早一点面对这一切罢了。
好的,老师,我在学会宽容,我在学会感恩。但谁又能告诉我,学会了宽容与感恩后,我又能得到什么呢?难道谁能让一个9岁的孩子那破碎的世界再次合拢不成?
想到这些,我摇了摇头。这一刻的车窗外,那些烂尾的别墅如同夜色中的鬼魅,外表狰狞。我所置身的车厢中,前后左右都是被疯癫的灵魂所控制的躯壳。其中,也包括在车厢前面站着小声说话的苏勤与蒋泽汉。
我微笑了,扭头,朝着通往这片废弃别墅区的公路方向看了看。警察们应该要来了吧?之前听到的枪声,应该是朴志刚和警察们遭遇上了。之所以在半路上放下这疯狂的被害妄想症患者,其实不过是让他充当一个门铃,为即将真正上映的正戏拉开帷幕而已。况且,苏勤与蒋泽汉也不应该一直被我这么蒙在鼓里。他们需要有心理准备,接受自己即将覆灭的事实。
只是,沈非啊!你也在赶来的车队里吗?那位被囚禁在看守所等着执行死刑的恶魔,不可能在今天这么个好机会来临的时候,放过与你的短暂也是最后一次对决的。不过,你来与不来,对于我来说,又有什么区别呢?本就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罢了。
“瑾瑜,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站在最前面的蒋泽汉扭过头来,“你确定刚才的枪响只是朴志刚在随意耍玩吗?我的印象中,他虽然有妄想症,但并不是很疯癫。他并不会无缘无故地扣动扳机的。”
“是吗?”
我扬起脸直视向他,“对他实施催眠的人好像并不是我吧?这一会儿应该是我问你这枪响的问题才对,而不是你问我。”
苏勤也扭过头来。从昨天开始,他的眼神就变得异常放肆。感觉他灵魂深处蛰伏着的恶魔已经苏醒,并控制了这具躯壳。车里的十几位精神病人中,还有几个没有被那大剂量的镇静剂折腾得昏睡过去。他们的身体虽然被护理带固定,嘴巴也被我们用胶布贴上了,但苏勤这般眼神环视后,他们竟然急促地扭动起来,似乎预感危险即将到来。
“嗯!或许,确实是蒋泽汉对自己没有信心。”
苏勤这么淡淡地说道。接着,他直愣愣地盯着最前排座位上被绑着的来自苏门市精神病院的三位医生和司机,并咬了咬嘴唇:“瑾瑜,你确定他们醒来后,不会记得几个小时前发生的一切吗?”
“不会。”
我回答道。但紧接着有一种不是很好的预感,“苏勤,之前我们可是说好了不会伤害局外人的。这一点,本也是我们合作做这一系列事情的大前提。”
苏勤点头,转身拉开了车门,朝不远处之前挑选好的那栋别墅看了一眼:“瑾瑜,那先推几个病人进去吧。我和蒋泽汉之前准备了20个铁笼在里面,而现在只有18个病人,多了俩。”
说完这话,他朝前排最早被注射镇静剂的几个病人走去,将手指探向他们脖子。
“或许,那两个多出来的铁笼,是你为我和瑾瑜准备的吧?”
蒋泽汉再次坐到驾驶位上,微微笑着,开着他自以为好笑的玩笑。
苏勤耸耸肩:“就怕最后是你和我被瑾瑜给锁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