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方才那太傅说的话,姜鸢不禁摇头苦笑,怕是连裴璟也认为她身份低微,做个妾侍已是天大的殊荣了罢……
枉她还以为在这个异世终于找到了一个心意相通的良人。
可笑,真是太可笑了!
姜鸢面颊苍白,眼泪直掉却还扯出笑容的模样惊到了找寻而来的银杏。
”
姑娘,这是怎的了?”
姜鸢不说话,好半晌才止住哭泣。
她接过手帕,擦去脸上的残泪,用嘶哑的嗓子道:“我们先回去。”
银杏惴惴不安地跟在她身后。
一早还晴朗的碧空,此刻却阴沉昏暗,颇有风雨欲来山满楼之感。
姜鸢僵着面容,走得很快,像是在逃避什么似的。
走进了房间,她重重地将门阖上,提着的那口气散了,竟差点瘫倒在地。
幸亏银杏眼疾手快地将她扶到了杌凳上。
姜鸢只觉心口绞痛,银杏慌忙出门,命人将厨房里温着的滋补益气的药膳端来。
原主身体孱弱,往往心绪一激动便容易突发心绞痛,跟随裴璟回到王府后他派了名医诊治,却看不出具体缘由,最后只能归结于先天不足,需得吃些补气益身的药膳,好好将养。
姜鸢喝下温热滋补的药膳,这才好些。
等她稍微缓过来,她便看向银杏:“银杏,我记得,来时候的衣物包袱,是你收拾的?”
银杏不知她为何突然这般说,却也点头应声:“是奴婢为姑娘收拾的。”
“你将我带来的包袱拿过来。”
姜鸢来时的包袱里只有寥寥几身粗布衣衫和她积攒下来的几两碎银。
裴璟笑她既入了王府,这些东西便不必带了。
那时姜鸢却只笑着摇摇头。
裴璟以为她是想留个纪念,便也随她去了。
可只有姜鸢自己知晓,她是怕有朝一日突生变故,做好回去的准备。
思及此,姜鸢不由得深深叹惋。
明明那时候的她,还保有清醒头脑,可入府后不久,她便完全沉溺于裴璟的柔情攻势下。
怪不得古人曾叹:“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都怪她太傻,被情这一字蒙蔽了头脑,傻傻地付出了真心。
不过幸好为时不晚,她还没有成为裴璟的妾侍。
她,还可以离开。
银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将包袱交给姜鸢以后,她便出门去打了热水,想为她洗漱一下伺候她休息。
谁知她回来,却撞见姜鸢一袭粗布衣衫,正将身上佩戴的首饰发钗一件件取下。
一种不详的预感突至心头。
她舌头都忍不住打结:“姑、姑娘,您这是作甚?”
姜鸢没有回答,自顾自地将乌发上的最后一枚珠花取下,搁在梳妆台上。
舍去这些珠宝首饰,她反倒觉得轻松自在了些。
拿了包袱里的一枚木簪挽在脑后,望向镜中未施珠钗的自己,她轻快地弯一弯唇,而后看向一旁呆若木鸡的银杏。
她从自己包袱里拿出一块碎银,塞到她手中:“多谢这段日子的照顾,后会有期。”
银杏拿着手里的这半块碎银子,又看看身着粗陋布衫,钗环尽卸的自家姑娘,如坠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