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者粗浅算下来,是万两多银子,正是段书锦向赵渠开口要的数目。
如果赵渠真的能在一天内拿出万两银子,那他究竟是谁,就昭然若揭了。
事情到了这般地步,段书锦仍旧心存幻想,希望赵渠不是元昭。
可事实注定不如他所料,等到响午的时候,赵渠便带着大包银两,推着活椅进了段书锦的营帐。
“赵渠军师这么快就把银两准备好了?”
段书锦用轻佻的语气说出这句话,藏在袖口里的手却在轻轻颤。
?
“总共万两白银,都在这了,请段世子过目。”
赵渠没察觉到段书锦的异样,双手拿着包袱搁在桌上。
万两白银,已经不是小数目,足够许多寻常百姓过一生。可赵渠对这些钱财没有丝毫留恋,只用万分薄凉的目光看着包袱,唇畔隐含一丝嘲讽的笑意。
万两白银,就买了他两条腿,让他从此无缘疆场,与上半辈子的战功赫赫再无关系。
段书锦这么爱财,用这些破铜臭买他一个不管闲事,值了。
赵渠沉溺在自己的思绪中时,段书锦已经飞快点起银子。他来来回回点了数遍,得出的数目都是万两。
一个东大营的小小军师,不出名,也无功劳加身,更没有显赫的家世,竟然真的在一天内拿出了万两银子。
何况致仕金的册子写得清清楚楚,近十年来,能到万两银子补偿的,只有当初跟随林玄泉征战南北,抗击蛮人,有怒龙之称的常胜将军元昭。
赵渠就是元昭,元昭就是赵渠。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原来赵渠一名,是这个意思。
昔日叱咤风云,意气风的将军,如今成了东大营不知姓名的军师,拖着残废的双腿,坐在活椅之上,度过余生。
明明曾经能打漂亮的胜仗,训练出无数精兵,如今却指挥不了军阵,还亲自践踏严明的军纪,麻木观世,任由手底下的将士散漫,甚至做出在军营赌博的事。
怪不得林玄泉虽脾气火爆,人人惧他三分,却愿意听赵渠的话。
怪不得薛尘霜与赵渠并无龃龉,却次次在军中给他摆脸色。
段书锦越想越心惊,越想越不能接受。他忽而觉得头晕脑胀,眼前昏,用手撑着桌子才不至于倒下去。
“元昭将军!”
颤抖着薄唇,段书锦低声喊出这个称呼。
赵渠听到这个久违的名字时,先是一愣,随后收敛所有露出破绽的神色,装出不耐的样子:“段世子,我不过是一个小小军师,入东大营时,元昭将军早就返乡了。我真不知道他的事。你若是实在好奇,就去问薛尘霜将军,就别拿我取了。”
“万两银子已经给世子筹备好了,希望世子信守承诺,放我和麾下将士一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