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動作力道之重,震得水中冰塊猛地一撞,清脆的響聲透著刺心的涼。
江丞昱為闔上眼,難得的開口?,輕吐道:「算她賭贏。」
現場沒有任何聽眾,這話他是說給自己聽的。
記憶回溯到了昨晚,在他的家,他和?她共賞過?夜景的天台上。
尹盼纖纖玉指覆在他臉側,似是月光傾落而下的微涼,指腹落於他唇上,輕而施壓。
玉口?輕啟,字句脫口?,不比六年前暖:「江丞昱,再給我一百次選擇的機會,我也會做出同樣的決定。」
「我和?你?不可能,」尹盼眼眸里挑染著情愫,卻?沒半點愛意流露,「再多的機會,也回不了頭。」
江丞昱嘴角掛上了弧度,日頭的光暖暖地籠了他一圈,可江丞昱面上掛的表情卻?更是陰怖得瘮人。
他在笑自己。
那個?賭約,當然是算尹盼贏。
畢竟,依她所言,她本就?沒有那麼非他不可。
江丞昱默默將目光分了遠處的窗景些。
雲霧胡亂地在藍色天際上被扯抹,日頭在雲彩的背後被輕輕勾出了輪廓。
日頭的輪廓漸漸清晰,江丞昱終於明白。
他沒忘。
他,放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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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盼在江丞昱家「借宿」一晚後,次日清晨醒來,莫名覺得一切都神清氣爽。
她的生?活也再度地回歸到了正軌。
她的衣裳被重洗好烘乾,板正地擺在床邊,尹盼利落地換上。
本以?為昨天她或許會再次借著酒醉,再次做出些逾矩之舉,可此時身體上的輕鬆舒暢顯然證明昨晚並未發生?過?什麼。
尹盼抬手輕輕按捏了幾下眼眶。
大概是因為,昨晚的她,明明醉著,卻?異常清醒。
尹盼記得自己說過?的每句每字,都是那麼的冰冷、薄情。
也是……與?那顆熾烈的心,完全背道而馳。
尹盼將衣擺整理妥當,光著腳丫推開屋門,一路探索到了餐廳。
餐桌上也早早擺上了豐盛的早餐,一看就?是江丞昱的做派。尹盼抬手撫上自己已?然微痛的胃,眉頭也隨之一蹙。
她沒選擇坐下。
只是指尖輕拂過?玻璃質感的桌面,冰涼的觸感自指腹漸漸地蔓散而上,也漸漸染在眸里。
「再見了吧,丞昱哥哥。」
六年前的她,總是習慣這樣追在江丞昱的身後「丞昱哥哥」地喚著。
這次重逢後,每一次地針鋒相對,尹盼都直白又生?疏地叫著他的全名,亦或是帶上幾分諷意的尊稱「江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