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隋瑾瑜拿来哄弟弟的。
他就那么顶着张俊朗的脸,拎着其中一个特意吩咐过的盒子,颇为无耻地往溯侑面前凑,道:“十九,给你的。”
隋遇嗤笑了声,简直没法看这一幕,九凤倒是看戏一样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扯着嘴角,露出那种摆在明面上,不加掩饰的嘲笑。
溯侑接了过去,但很快,他就将盒子放在一边,修长的手指在一堆东西中翻了会,最后拎出来一小瓶清心露,这是提神的东西,但里面加了清凉的草叶,不会有很刺激的感觉,是一种淡淡的舒服。
这在圣地,是很常见的东西。
隋瑾瑜一看,皱了下眉,关切地问:“这是怎么了,精神不好——”
那个“么”
字还没出口,就听溯侑说了声不是。
他紧接着将那瓶清心露拿起来,拧开在食指指腹上沾了点,随后落在薛妤的太阳穴上,不轻不慢地摁了两下。
隋瑾瑜说不下去了。
他看了两眼,表情带
着点隐忍,看了两眼,实在没忍住,愤愤别开了眼。
不止他这个亲哥哥,之前笑吟吟看戏九凤嘴角也变戏法似的没了笑意,她啧了一声,沈惊时就接一声,短短片刻间,两人跟唱双簧似的。
“行,能行,真能行。”
九凤朝薛妤拍了下手,道:“管、教男人你是真有一套。”
音灵:“好福气。”
“之前有点不舒服。”
原本就是强撑着抵抗那股困意,等清凉的气味在眉眼边散开,薛妤骨头都松懈下来,在知道溯侑站在她身后后,她肩头一点点落下去,最后慢慢将大半重量压在了他身上。
一个看着有点暧昧,又显得亲昵,像极了从后拥抱的姿势。
溯侑承担着这份重量,迎着周围几个或调侃,或打趣的眼神,勾唇扯了个极浅的弧度。
“我觉得啊,就这样了。”
九凤同情地去拍隋遇的肩,道:“回去准备准备,下聘礼吧,反正隋家有钱。”
善殊见他们闹了一会,之前凝滞的气氛也冲散了不少,于是又开口提起正事:“那就还是按之前说的做,裘家现在没有后嗣,朝廷和那些修仙门派不会愿意我们插手确定新帝人选,能担其位的就只剩昔年扶桑树亲自定下的另一脉,也就是松珩和沈惊时。”
“人皇不可修炼,将被永封灵脉。”
薛妤手指在桌边点了下,道:“松珩不愿意。”
他既想修炼,又想掌控滔天的权势。
全天下的好事就该被他
占着。
提着松珩这个名字,音灵就烦,她拿出手中的灵符,道:“我联系路承沢,他跟那人关系还不错,看能不能问出什么。”
“说起路承沢,这也是个人物。”
九凤笑了声,从鼻子里出气:“若是因为个女人丢了继任者位置,我还能想明白,毕竟红颜祸水,英雄难过美人关嘛,但这因为个男人,我想不明白。说实话,这种事,我听都是第一次听。”
“你们决定好了吗?”
薛妤没理会这条,她看向善殊和沈惊时,视线最后直直落到后者身上,皱了下眉,话语说得极为直白:“人皇不能修炼,真到了那个时候,沈惊时这一身修为得废除,还有,他只有百年可活。”
沈惊时无所谓地耸了下肩,仿佛他们谈论的不是自己,而是一个完全无关的人。
善殊看了看他,早做好的决定在一刻间转化为了犹豫,她敛了敛裙摆,半晌,温柔地看向薛妤:“我们再商量商量。”
薛妤嗯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当年扶桑树定下的人皇两脉皆是有功之臣,为抹除魅做了巨大牺牲,人皇之位不可强求,如今裘家血脉中断,真后继无人的话,扶桑树会出世再定一脉。”
说到底,圣地负责守卫世间安定,只要人皇不像裘桐一样蓄意杀戮,随意对其他种族的继承者出手,动辄加剧三地争端,其实是谁来坐这个位置,是怎样的性格,对他们而言都没什么
大的影响。
但他们不能太过插手第三方的内政。
“我说,既然不能干预人间发展,为什么不让他们遵循自己的规矩定夺皇位?就跟我们妖都似的,有本事就上,谁赢了就算谁的。皇帝做得好,民心所向,自然可以一代代传下去,若是做得不好,昏庸无能,那就让有能耐的人取而代之。这样,在位的皇帝还都能有点压力。”
九凤颇为头疼地用手肘撑了下头,道:“有时候我还真不理解扶桑树怎么想的。”
“没这么简单。”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苍琚倚在一边,此刻不咸不淡地开口略作解释:“万年前那场灾祸带给这片天地的影响太大了,哪怕到如今,也还没完全消除。”
他随手往空中抓了抓,将那缕他们都看不见的黑色碾碎,道:“人间和妖族世家的更替不一样,他们召集士兵,动辄十万,百万,一场帝王更替,因此而失去的生命不知几何,这片天地承受不住。”
“就如今这种程度,太华都觉得有点兜不住。”
苍琚指了指自己的黑眼圈:“一个多月了,跑东跑西,眼睛就没闭上过。”
他顿了顿,颇为烦躁地吸了一口气,皮笑肉不笑地道:“我冒着被天雷劈的危险跟你们说一声,这要是再大面积,大规模死无辜的人,妖,或者一切会思考,有理智的生灵,这片天地就撑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