焉九微微眯起眼睛,他刚刚好像看到了一对一闪而过的长耳朵。
他从火堆里刨出另一个红薯,“没关系,吃这个。”
长离恨恨地捧起红薯,“哪里来的小贼,居然敢抢我的红薯,可千万别让我逮住……”
长离再次剥开一层浅浅的表皮,没等她再次咬下,又是一道白影闪过。
这一次,长离清楚地感觉到软乎乎的绒毛从自己手上拂过,又轻又快。
她“唰——”
地从蒲团上跳起,指着白影消失的方向大喊:“好你个红薯贼,你有本事抢人东西,怎么没胆子露面!”
庙里寂静无声,只有长离的声音在室内回响。
焉九肯定道:“是兔子。”
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妖气,夹杂在清冽的草药味中。
长离当即瞪大了眼睛,痛心疾首道:“他一个受人供奉的兔妖,不知道比我富裕多少倍,怎么有脸抢人红薯?”
这么大两个热腾腾、香喷喷的红薯,她是一口没吃到啊!
长离气得踹了供桌一脚,供桌上方果盘里的胡萝卜颤了两颤。
长离更气了,“好好的兔子,不吃胡萝卜,吃什么红薯,也不怕噎死他的三瓣嘴。”
焉九看着气得头上呆毛都翘起来的长离,压住自己蠢蠢欲动的手,安抚道:“别气了,等我们出去了,想吃多少红薯都行……”
长离冷哼两声,活动了一下手腕,指骨噼里啪啦作响。
“等明日
花灯节,我倒要好好探探那个兔妖的老巢,吃了我的,都得让他吐出来!”
一夜转瞬即逝。
天光微亮时,庙外的声音渐渐热闹起来。
长离趴在庙门上,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有人在搬东西。”
“他们在搭台子。”
“开始挂花灯了……”
焉九看着长离像个壁虎一样毫不矜持地紧贴在门缝处,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当剑的时候没个正形,变成人了也改不掉这毛病。
外面叮叮当当的声音响了一天,直到夜幕降临时,方有人来到庙前。
先是钥匙插入锁孔的金属摩擦声,然后是钥匙转动的声音。
“咔哒——”
门开了。
庙前的广场上灯火通明,两盏一人高的巨型花灯摆在正中,丝竹为骨,绫绢为皮,灯架上点缀着硕大明珠和彩色丝穗,在夜色中熠熠生辉。
无数的居民蜂拥而来,在花灯前欢欣鼓舞,脸上洋溢着灿烂笑容。
长离和焉九被两名仆妇搀扶到花灯前,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姿态请入了花灯。
花灯内的空间不大不小,正正好好能容纳一名身材纤细的女子。
灯架上包裹的细白绫绢挡住了视线,长离只能透过盈盈烛光,看到模糊的重重人影。
外面传来一个清朗高昂的男声:“一拜月清明,享永世太平。二拜月上仙,佑万家康安。三拜月中兔,事事顺心意……”
长离看着花灯外的人海三起三落,虔诚叩拜,将重心从左脚换到右脚。
她忍
不住暗自腹诽:这拜兔子的流程,就像老太太的裹脚布,真是又臭又长。
好不容易走完了流程,该点花灯了。
长离眼看着花灯下悬挂的火盆被点燃,这盏硕大的花灯便摇摇晃晃地慢慢升空了。
当花灯升至一层楼的高度时,长离终于发现哪里不对了。
她半眯着眼往下方瞥了一眼,顿时一阵头晕目眩。
长离哆哆嗦嗦地扶住花灯两侧的竹骨,双腿不自觉地开始打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