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停了,花开了,北京城的春天,今年来的格外早些。
福元殿里,以筠手里拿着书,却是一个字都没看进去的,只等着程晋进来。
“程晋还没回来么?”
以筠催促着,方才来的消息,明日鄂澜会从天山南路那边回来,一同回来的,还有鄂实的灵柩,今日乾隆下了旨意追封鄂实,但消息还没传出来,她派程晋先去打听了。
语芙说道:“福晋别着急,方才全有海过来的时候说了,皇上是早朝的时候才颁的圣旨,这会儿才下朝多久,怕是还要一会儿呢。”
平蝶直到以筠在担心什么,说道:“福晋大可宽心,如今离鄂昌大人的事都过去几年了,三爷如今任汉军正红旗副都统,这为官之路风生水起,便是后头四爷他们也不错,皇上想来不怪罪咱们府了,二爷的身后事必然也是好看的。”
她一时无话,她确实有此担心,有些助力是必要的。
殿门被推开,程晋气喘吁吁地进来,面上带着压抑着的喜悦。
“如何?”
“福晋放心,皇上下旨,实二爷追谥果壮,入祀昭忠祠,又恩赏骑都尉又一云骑尉世职,图形紫光阁,世职由澜三少爷承袭。”
以筠松了口气,这样的待遇,比起鄂容安来,当初圣上是确实有所牵连的,只是如今,都淡了。
“其兄殉节,其弟忍使。欲报兄讐
,固请不已。黑水之挫,复以捐身。超雪前罪,赏延后昆。”
(1)
究其一生,算是鄂实一生的概括,也算是对这襄勤伯府上下的安慰了。
春日一来便是永琪的生辰,襄勤伯府因为睿思院在守孝,所以也都显得气氛闷沉些,大人和年纪小的小孩也就罢了,独独鄂以馨这个正直豆蔻年华的妹妹,大不大小不小的,也被拘着倒也闷得慌,三天两头的派了小厮往她这儿送信,信上把她夸得天花乱坠,究其目的,不过就是为了出来转转。
所以永琪生辰的时候,她派人去接了她过来小住,毕竟这是二人婚后永琪在京中过的头一个生辰,自小长在紫禁城里的少年,生辰又怎么会安安静静呢?
今日的五王府最是热闹,平日里交好来往的皇亲国戚宗室子弟都来了,这场生日宴,也是以筠出嫁后头一遭设宴。
只是临到头来,她掉了链子。
福元殿里,以筠身着一身乌金色缂丝四季花卉团纹的对襟吉服褂,头戴花钿,难得地盛装,可脸上的气色却谈不上多好,若非有口脂掩盖,怕是更加憔悴。
她坐在正殿中央的太师椅上,边上坐着书仪和和婉公主二人。
“怎么这会儿还捧着个汤婆子?”
书仪不解地问出了殿内多少人想问的问题。
以筠无奈一笑,说道:“月信来了,这一次疼得厉害,若非今儿是永琪生辰,我是起不来的。”
和婉摇了摇头,心知
肚明:“还是因为夏日里贪凉吃多了冰吧,去岁冬天就开始疼了,这会儿更严重了不是?”
她吐了吐舌头,求饶似的说道:“婉姐姐,你可别戳穿我了,今儿三姐姐不在,你怎么替她说起我来了?”
“你自己吃冰是高兴了,永琪当日见你疼得厉害,巴巴的到我府上来求偏方的时候,我可没见他这么着急过!”
和婉弹了弹以筠的脑门,嗔声维护着弟弟的“名誉”
。
以筠轻笑,她是知道的,和婉素来有痛经之症,先前刚成婚之时,额驸也是四处求医,为她补身,这才叫永琪知道了。
“到底他是姐姐的弟弟,姐姐只维护他,再不管我的了。”
她嗔怪着。
和婉“哟”
了一声:“怎么,我自小维护你的时候还少么?偏就今儿吃醋了。”
提起和敬来,底下便有人问起:“今儿和敬公主怎么不在?”
很快便有宗妇答话:“趁着开春天气好,额驸带着公主和小格格小世子回了趟科尔沁,听说是额驸的阿布近来身子有些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