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
太后有些严肃的声音,让一众看戏的视线都顿时缩了回去,以筠放了心,遥遥地借着低头饮茶的功夫望了一眼永琪。
远处的淑慎公主愣在了那儿,连同布日固德一起,都对太后的突然正色而唬住了。
乾隆转头看了一眼太后,对于太后身边的女子,他倒是未给一个眼神,他只知道那是鄂尔泰的孙女,也知道颇有几分姿色,于他而言,这样一张脸放在他的后宫里,也是足以与昔日淑嘉皇贵妃比肩。
只是他早知太后不会允准,为母子和气,他也从不动那些心思,只吩咐内务府好生伺候好了。
“皇额娘怎么看?”
乾隆把话头抛给了太后。
太后脸色缓和了些,才说道:“这姑娘在哀家身边养了十几年,哀家把她当亲孙女养着,自是不愿意把她嫁远了。”
她说得委婉,但言外之意再清楚不过,蒙古偏远,公主抚蒙有公主府,可若以筠嫁过去,那便只有远赴蒙古的待遇,到那时,那便一切都没了定论。
“布日固德,回来。”
淑慎公主朝布日固德招了招手,脸色无波,然后朝太后笑了笑,说道:“既如此,布日固德年纪也差不多了,还请太后同皇后娘娘多多费心,为这孩子择一良配,能得皇上赐婚,也是一桩喜事。”
以筠坐在那儿,不敢有多余的动作,只听着淑慎公主的话,倒也
是进退有度,不至于给自己惹了不痛快,倒也恭维了上位者。
她望了一眼远处的永琪,他正低头饮酒,并未看她一眼。
—
宴席散去,各处的营帐都亮了灯,也有几处只有微弱的灯。
白日里宽阔无垠的草原之上,如今并没有多少马蹄声,月色笼罩之下,萤火虫在树间盘旋着,闪着点点微光。墨色的夜空中,星星倒是未曾缺席这场夜的盛会。
以筠此时倒是不在营帐里。
草原上,她有些漫无目的地随意地走着。
宴席上布日固徳的突然求娶,还是让她有些错愕的,她从不曾想到,自己与他何时见过面,怎么就让人念念不忘了。
“姑娘。”
身后传来一阵陌生又有些熟悉的声音。
以筠顿在那儿,没有回头。她努力回想了一会儿这个声音是谁的,然后很快,一个有些危险的想法出现了。
这好像是布日固徳。
不是好像,在以筠回头的那一刻,布日固徳的脸,证明了她的猜想是正确的。
以筠后退了两步,对着布日固徳这张长得有些凶狠的脸,她实在不能给一个多好的脸色。
“请世子安。”
——和一个人划清界限最好的办法,首先就是遵守宫规。
比起永琪自小不喜欢她行礼的样子来,布日固徳显得格外享受这样的感觉。
他本就是有些敦实的身子,这会儿更是双手背在身后,下巴微扬,几乎是在用鼻孔看以筠:“姑娘免礼吧。”
以筠原先半福
着的膝,这会儿才站直了。她蹙了蹙眉,不能说什么,只能谢了恩。
“当世子妃有什么不好?今日太后拒了我的求娶,你竟也没有半点惋惜?”
布日固徳言语间有一种盲目的自信。
他好像一只绝望的井底之蛙。
“臣女并不愿意当这世子妃,既是与太后有相同的想法,那又何必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