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正在修葺,阿哥与姑娘若是想听戏,怕是只能在楼下了。”
周志赔笑。
以筠不解:“往年都不修葺,怎么这会儿要修了?”
周志朝以筠福了福身,才说道:“皇上方才传的口谕,令妃娘娘有孕,孕中爱听戏,叫把漱芳斋二楼修修,给令妃娘娘听戏用……”
他后面说了什么,两人都无暇顾及,一个觉着帝王家冷酷无
情,一个觉得令妃有孕,自己有可能的储君之位不保。
在心里感叹了一会儿乾隆,以筠才恍然反应过后永琪听到那些话的状态。
她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永琪,见他神色无异,才又看向周志,问道:“这儿要修葺多久?”
周志仍是一脸的阿谀奉承,堆着笑说道:“令妃娘娘有着身孕,想来也是能快便快些的。”
以筠无奈,看了一眼永琪:“回去吧。”
既是已经归了别人所属,这从前的秘密基地还要不要去,也不值得思考了。
走出漱芳斋没多久,就已经有一溜烟儿满脸乐呵的太监宫女自南边跑了过来。
“可是皇后生了?”
以筠站在原处,猜测着问道。
语芙忙替她问了不远处的几个宫女,旋即带来了消息:“皇后娘娘诞下了皇子,中宫再得嫡子。”
以筠装作不经意地瞥了一眼永琪,想说这孩子活不下来,但还是闭了嘴。
永琪这会儿,也谈不上多平静。
生在紫禁城,哪个皇子不想着当储君,然后居一人之上。
可他很清楚,论家世也罢,论恩宠也罢,愉妃在这后宫里并不起眼。
他不过还有一些年龄能比得过弟弟们罢了。
“若有那一日,你与四阿哥,会如何?”
以筠含蓄地问了一嘴。
永琪回望了她一眼,眼底有一丝震惊,她真的是一个很大胆的人。
那一日?哪一日?
如九子夺嫡一般争夺储君之位那日吗?
先不说皇帝决不会允许九子夺
嫡的悲剧重演,再论他和永珹,自小的情分,也断不会有那一日。
所谓兄友弟恭,也绝不只是说说罢了。
他摇了摇头,尽管以筠并不在看他:“不会如何,我们会一直在一条线上。”
“我也会。”
以筠转头,下意识地接下去回答,却不想撞上了他的眼神,从容肯定。
他粲然一笑,有些欣喜地应下:“好。”
———
又是新的一年。
以筠被太后留在了身边,如今的襄勤伯府,因着老太太和鄂容安的离世,即使是年关,也并没有多少年节的氛围。她只在除夕那夜回了一趟府,在知春园同家人们用了晚膳。
乾隆在正月初十这日,带着皇后和一众有孩子的嫔妃去了圆明园。
武陵春色,这里的一草一木,相比于十年前来说,更迭换代,各色的装饰也换了几回,唯一不变的,倒还是冬日里的萧条。
这一处的桃花最美,可冬日里并无桃花,唯有几树常青树,让这园子看起来不至于太过荒凉,至于花,是不多的。
武陵春色可以有很多品类的桃花,却不能掺杂一种旁的花朵。
一如人间情爱,可以爱一个人的多面,却不能爱上旁人。
这里四处青山环绕,山外又抱着一条小溪流,自桥上下来,她坐在山脚叠石成洞的桃花洞口,手里握着一根枯树枝桠,有一搭没一搭地在地面上随意地乱画着。
这宫里的日子,怪无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