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叮嘱伴着窗外偶尔的几声鸣蝉,传入她的耳中,少女微愣,但很快低声应下。
久违的思念,恍若跨过凛冬终会迎来春日的微风和夏日的暖阳。
窗外逐渐有孩童的声音传来,小世子和小格格细碎的说话声,与和敬低声的嘱托传进来,以筠退了半步,理了理耳侧的碎发,走了出去。
她是害羞的,所以想着彼此分道而行。
可谁知,她才迈了两步路,身后的人就跟了上来。
她忙不迭地顿住了脚步,回头瞪他,有些没好气地问:“你干嘛跟着我?”
永琪轻嗤一声,有些不大相信面前的人与方才在自己怀里的人是同一个,明明才给她吃了颗糖,怎么才弹指的功夫,就翻脸不认人了?
“这正殿就这么一扇出去的门,我还不能跟在你后头走么?”
他慵懒地低眸看她,说道。
以筠一时语塞,行,你说的都对。
—
五日后,太后因为挂念以筠,特地派了人把她接入宫中,小住两日。
虽是挂念,但却并未限制着她,两人不过坐着说了会儿话,又一道用了一顿午膳,便让她回了春禧殿。
春禧殿里的一应陈设仍旧同上次来时一样,只是换了几盆新鲜的盆栽、几个香炉和一床新的被褥。
“这些都是太后特地命奴才挑的,虽说换了香炉,但这里的香料还是姑娘从前用惯的那些。”
泽因带着她在春禧殿看
了一圈,又替她沏了一盏太后赏赐的君山银针。
她才品了几口,门口就有宫女叫了声:“泽兰姑姑。”
以筠挥手示意泽兰出去,并未关心门外的人是谁,只觉得这声音有一些耳熟,但并未想起来是谁。
不过一会儿,泽因从外头进来,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道:“是鄂常在身边的雪儿姑娘,说鄂常在派她来请姑娘过去叙旧。”
以筠放下手里的杯子,掀了掀眼皮看了一眼泽兰,又侧头透过窗纸看了一眼外头若隐若现的雪儿的身影,怪不得,那声音会有些熟悉,原是自己人。
叙旧么?自鄂以南进宫,两人何时这么单独地叙过旧?
她无声地笑了笑,叙叙旧也好,西府的那些事,也该让她知道知道清楚。
“那就让她先等着,平蝶替我更衣。”
说是更衣,其实不过是她让雪儿在外头多等了一会儿罢了。
今日她穿的是一件晴山蓝绣合欢的对襟纱衣,发间仅仅簪了一左一右两支簪子,见鄂以南,倒也无需多张扬。
夏日里天热,这一程,她没有步行,乘了轿子。
轿子在延禧宫外头停下,以筠看了眼延禧宫门,延禧宫主位本是婉嫔,偏殿只住了鄂以南和与她同时入宫的林贵人,三个不受宠的人住在一处,让本就偏远一些的延禧宫显得愈发荒凉。
以筠款步迈进了延禧宫,正殿的大门关着,门口只有两个宫女侍立着,泽兰低声说道:“这个时辰,
婉主子不见客的。”
她点点头,没有吭声,东侧殿住着林贵人,这会儿也没有人声,门虽开着,但里头大概也只是一人打发时间罢了。
整个延禧宫外边的陈设倒也是雕梁画柱,红墙绿瓦,也算壮丽。
可随着雪儿踏进西侧殿鄂以南的住处秋水阁,以筠才明白,这宫里无宠之人的日子并不好过。
秋水阁不大,只有两间房,一间是会客和用膳用的,另一间就是寝殿和白日里打发时间闲躺的罗汉床。殿内的一应陈设物什也并非是什么名贵之物,甚至还不及春禧殿。
以筠一时打量着这殿内,全然忘记了鄂以南的存在,直到珠帘背后传来脚步声,她才堪堪转头,微屈了膝,却并未行大礼。
鄂以南倒是没说什么,仿佛未曾看见一样,只是笑着说:“秋水阁陈设简单,怕是还比不上妹妹的春禧殿,让妹妹见笑了。”
她的声音里带了一种苦楚的笑意与释然,让以筠有片刻的心疼。
“坐吧,我这儿也没什么好茶,妹妹将就些就是。”
以筠在她身边的椅子上坐下,却并未打算饮茶,无关茶的品类,哪怕今日摆在面前的是这宫里最好的茶,也大概也不会喝一口。
“常在今日叫我来,可有何事?”
她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喊一声姐姐。
鄂以南轻嗤一声:“妹妹如今与我倒是生分了。”
“倒不是生分了,只是记得常在入宫前的叮嘱,所以不敢错了
规矩。”
鄂以南的话音刚落,以筠便接了下去。
那会儿她说“记得唤我一声庶母,至于咱们的姐妹情,本就不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