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琪不解,却又照做,香囊拿到手里,他翻来覆去看了又看,也不觉得这枚香囊熟悉。
他把香囊递给以筠,旋即问道:“怎么了?”
他聪明得很,从以筠叫他拿香囊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不觉得这枚香囊只是旧衣物里随手一扔还带来了圆明园的香囊了。
以筠从床上坐起来,身上的蜜合色寝衣垂落着,露出小片肌肤,对面的人见状,伸手替她拉好了衣服。
“其实……这枚香囊是那日我进宫帮额娘整理你阿哥所时的旧物时,在箱子底下看见的……本是想着那日便同你说的,可那会儿以馨出事,我根本无暇顾及旁的事。”
永琪听她说完,更是一头雾水,他在阿哥所的那几年,每日除了读书就是读书,这香囊是女儿家的东西,他那几年亲近的同龄女子,便唯有几位公主和书仪和她,这香囊必然不是她们的。
──他自认自己是偷偷藏过以筠的帕子,可香囊确实从来没有,毕竟香囊也不算小,身上佩戴的东西少了一方丝帕不易察觉,可若是少了香囊,却再显眼不过。
他从她手里拿起香囊,又打量了许久,还是不明就里,思索片刻后,他走至门外:“把云启叫过来。”
等云启进来的时候,永琪坐在床沿,替床上的人找了一件外衣披上,又放下了半边的床缦,又低声说道:“我并不
记得这枚香囊出自何处。”
以筠微勾了唇,她自然信他,可心里总是好奇,不如摊开来问个明白。
云启来的很快,以为是什么大事。
永琪把香囊扔到他手里,问道:“这枚香囊是哪儿来的?你可还记得?”
云启狐疑地接过香囊,也是不知,想了许久,又问了这是从何处得来的,才隐约记起来,说道:“这是有一日爷在襄勤伯府门外捡到的,爷那日叫微臣去还了的,但是没追上,这就带了回来,后来哪儿,微臣这会儿也想不起来。”
有他提点倒也就够了,永琪很快想起来,说道:“我记起来了,这是那年三月节,我同你还有你三哥一起去郊外,回府的时候我送了你们一程,然后临走的时候,在襄勤伯府门口看见这枚落在地上的香囊,又看见一辆马车自襄勤伯府离开,我想着叫云启捡起来还了过去,只是没追上,后来,我本想着找个时间叫人送到伯府,谁知竟忘了,便随手一扔,想来便是这个。”
永琪翻看着香囊,问道:“襄勤伯府的东西,你可认得?”
以筠接过香囊,打量许久,她从未在襄勤伯府见过有这样的东西,若说是哪个绣工精巧的有头脸的侍女佩戴此物倒是可能,只是,那样身份的丫鬟,出行却不可坐马车。
那么,便只有姑娘奶奶们才会佩戴此物了,可她却想不起来是谁会有此物。
她正疑惑着,听见云启催促永
琪要去上朝了,她朝永琪笑了笑,方说:“你去吧,我可没那么小心眼。”
她从永琪喊云启的那一刻起,就能猜到永琪在想什么了,怕是在想她会不会吃醋,会不会以为自己当年的承诺太假,可以筠并不在意,他都不记得这香囊的来源,又如何指望他能与这香囊的主人有一丝一缕的瓜葛呢?
心事既了,待永琪走后,以筠又眯了小半个时辰才悠悠然地起身梳洗用了早膳。
语芙见她歪在罗汉床上,不断地翻看着手里的香囊,没忍住问道:“福晋看这香囊可看出什么名堂来了?”
以筠瞥了她一眼,把香囊递过去,把今日云启和永琪说的那些话复述了一遍,说道:“你把平蝶叫进来,一起看看,可曾在襄勤伯府见过这样的香囊?”
主仆三人打量了许久都得不出一个结论来,许久,还是以筠推断:“那时,静彤姐姐已然成婚,是不会来的,两位嫂嫂若是没有大事,是绝不会出门的,更何况这香囊并不像是她们的……那能进出襄勤伯府又无须大张旗鼓下拜贴的……便只有……”
呼之欲出的名字被平蝶的一句话打断:“这香囊……是京城翠织坊里绣娘的绣法,京中富贵人家逢年过节给姑娘或者底下有头脸的大丫头都会赏赐一些翠织坊的东西,就连福晋从前也有那边上好的绣品,只是翠织坊地处镶黄旗地界,平日里过去实在是远,所以
姑娘不常去,咱们府里也不常去那边置办物件儿。”
镶黄旗……
这样一来,那便只剩了一个人。
“把程晋叫过来,”
以筠说道。
她手里握着香囊,似乎并不愿意真的相信,有人会走到那一步,她轻哼了一声,用手招了招程晋,附在他耳边,轻声叮嘱了一句,便摆手让他退下。
待程晋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她眸中闪过一丝狠戾,旋即把手里头的香囊握得更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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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天,愈发热了,昨儿刚下过一场暴雨,若是春日里,只怕此刻空气里还有些湿漉漉的,可是夏日的暴雨过后,却全然没有这样的感觉,天空又乍然放晴,更加闷热了一些。
“冰鉴里多加一些冰,在叫小厨房做一碗西瓜冰了,不过去万方安和给太后请个安的功夫,怎么就这么热。”
以筠只着了一身浅紫色的纱衣,手里的团扇不住地扇着风。
一旁的平蝶下去传话,只留泽兰一人在里头叮嘱:“福晋少用一些冰吧,过几日就要来月信,吃多了冰到时候肚子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