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起来吧,再泡下去,怕是要热晕。”
平蝶低声道。
鄂以筠这才从漫长的回忆里回过神来,她从浴池里站起来,由着平蝶替她擦干身上的水珠。
其实回看这几年,宫里宫外的走着,这日子过得也算舒心快意,尽管西府在这几年走向末路,但东府因着祖父的遗风仍旧荣光。
她与永珹永琪二人也算得上朝夕相处了,前世的记忆这几年渐渐分明,她早已清楚自己所处的时代下,那些皇亲贵族们的结局。
太后将他们四人这般安排,就是要他们日后成婚的意思,只是,她并不知道她和书仪谁会嫁给谁。
棒打鸳鸯的事在古代不少见,若是撇开各人结局不谈,永珹与永琪都一表人才,书仪与永珹关系亲近,只怕会是一对天赐的姻缘,那么她就只剩下了永琪,那是历史都承认过的优秀,可那样英年早逝的结局,她又委实不愿忍受。
故此,真让她选起来,她也不知该怎么办,那样的少年郎,是极好的,可结局充满遗憾,她又实在自私。
——
额驸生辰这日,北京城雪后初晴。
“什么时辰了?”
鄂以筠编着发问道。
平蝶在后头替她准备着汤婆子和斗篷,答道:“还有一刻钟就巳正了。”
鄂以筠点了点头,还来得及:“给额驸的贺礼可备下了?”
平蝶点了点头,把一个锦盒拿了出来:“备下了
,一支花牛角狼毫笔,还有给和婉公主的鎏金点翠蝴蝶钗都已装好了。”
鄂以筠站起身来:“走吧。”
襄勤伯府门口,永琪一身鸦青毛边云纹坎肩长袍,外披一身墨色狐皮大氅骑在马上,听见大门打开的声音,才回过了头。
他打量了一下一身淡粉色翻毛斗篷的人,整个人被衬得愈发白皙,额前的刘海让她的脸也变得精致小巧起来。
以筠上前了几步,永琪方才下马来,问道:“你要骑马去还是坐马车?”
马车也是备下了的,他提骑马不过是想着自冬至前一日离宫,她也有几日不曾骑过马了。
以筠思索了一会儿:“骑马吧,有几日不曾骑了。”
也许是雪后太冷,以筠说话的时候还呼出了些许的白气。
永琪看在眼里,拦住正要喊小厮牵马来的人,转身让云启把脚凳放下来,说道:“罢了,这天儿太冷,公主府在钟楼边上,这一路骑去,没得着了凉,回头叫皇祖母知道了,我可少不了一顿骂。”
以筠含笑瞪了一眼永琪,她也怕冷,听他这么一说也歇了骑马去的想法,可心底里却还是有些痒痒,不免嗔道:“何不早说?没得让我听了心心念念的。”
永琪站在一旁扶着她上了马,又替她打了帘子,笑道:“无妨,等暖和些了,横竖有的是你骑的。”
说完,便转身上马,甫一上马,身后的帘子又被人掀开,旋即传来女孩略道责备的声
音:“那你不会着凉吗?”
永琪低头无声地笑了笑,随即摆了摆手,颇为爽朗:“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1】梅花尚且如此,大丈夫岂能畏寒?”
鄂以筠闻言低笑:“大丈夫赶紧走吧。”
马车缓缓走动,鄂以筠却没急着进去,一旁独自骑了一马的云启也是一时间看得不敢出声。
她撩了帘子,打量了一会儿策马的人,一身暗色的着装让他整个人都变得威严了不少,尽管说起话来,也难掩少年的逍遥洒脱,但很难不承认,尽管才十四五岁,他已经很受乾隆器重了,只看他穿着便可知一二。
“姑娘,进来吧,外头冷。”
身后的平蝶出声说道。
鄂以筠恍然回过神,松了帘子进马车坐好,不曾在意到,帘子落下的那一瞬,有人闻声回头看了一眼。
抵达和硕和婉公主府的时候,府门口已经有管家等候,见了永琪忙上来请安:“给五阿哥请安。”
永琪下了马,便往马车这儿走来:“起来吧。”
鄂以筠一手搭在永琪手上下马,听身边的人问道:“四阿哥来了没有?”
“回五阿哥,四阿哥带了书仪格格已经到了,和敬公主与额驸也带了小格格一起来,这会儿都已在后院。”
听闻和敬公主带了格格,鄂以筠面上一喜,下意识抓紧了永琪的手腕:“快进去!”
这是和敬的第二个孩子也是她的长女,秋天才出生,但她只在格格满
月的时候见过一次,因此这会儿颇为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