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柄褪去血色的长剑通体如碧,剔透得尘埃不染,也一直被他提在身侧。
——仿佛在提醒她,她只剩一日可活。
“你能不能告诉我,雪晚在哪里,”
时琉轻声,“我知道你能‘找’到她。”
“…如何找。”
窗前,魔侧过身来,在灯下依然阖着的长睫像凝上淡淡的霜色。
他抬手,
冷白如玉的指节在眼尾轻点了点。
“——”
时琉心口莫名地颤了下:“你的眼睛,要多久能好?”
“若我说,不会好了呢。”
魔漠然问。
“…不可能!”
时琉想都没想。
“为何不能,”
魔薄唇轻勾,声寒如刃,“将两种天地造化之力以身为介,互作压制,本就是逆天而为。失去一双眼睛而已,不算什么代价吧。”
“——!”
时琉闻言已信了七八分,面色顿时煞白。她知道酆业从今世初见便是一副冷淡清傲睥睨世人的模样,即便逞强也不会示弱,最是不可能自轻自贱的性格——
他如今亲口这样说,那岂不是真的了?
“有什么办法能治吗,”
少女慌声,有些六神无主地,“天檀木,或者,九窍琉璃心,总有什么灵物可以……”
话声未落。
几丈外的身影兀地出现在她面前。
刚从榻前起身的时琉还未看清,她只来得及面颊苍白透红地仰起,湛然眸子像被至净的山泉濯过,潮湿透黑地栗望着他。
在那片天地也纯粹地黑着的神识世界里,唯有少女的眼眸清透而明亮如旧。
魔低敛着微颤的长睫,面上霜杀之色更冷:
他手中长剑不知何时换作一柄翠玉长笛,直直抵在少女的心口。
“好啊,让我吃了你,兴许百病全愈。”
被那柄凉得沁骨的玉笛抵着,时琉微抖了下。
“明天之后再……可以吗。”
“——!”
魔僵住身影。
呼吸大约也快气停
了。
——时至此刻,她竟还真相信他会杀了她。
“可、以。”
魔深吸气,阖着眼低俯下来,捏住身前扣着的少女后颈,将人压进其后的榻上被衾里——
“那今日先吃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