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佰川随即握紧她的手,将卡琳娜牵入舞池,当下成为了众人眼中备受瞩目地一对。
扶着卡琳娜的细腰,秦佰川感觉自己像在做梦,内心的激动无以复加。他方才走过去,是想邀请林鸢,而当他看到她身边的傅白舟时,临时打了退堂鼓。正好看到卡琳娜过来找林鸢说话,他观察了一会,发现卡琳娜的身份摆在那儿,反而让许多男性不敢肖想。有几位暗地里在蠢蠢欲动,都在找合适的时机。
秦佰川趁她们往娄简那边看的功夫,走过去邀舞,本来只想赌一把,没想到真的成功了。
秦佰川对卡琳娜的居心明晃晃地太过明显,林鸢全然不感兴趣,偏头问傅白舟:“为什么刚刚卡琳娜对她哥哥是这种态度?”
这件事是众人皆知的秘密,但傅白舟对背地里议论别人家事还是感觉有些不妥,于是向她压低声音解释道:“娄简是娄叔叔和女佣的私生子。”
难怪,她刚刚就在想,为什么娄简和卡琳娜是兄妹,却长得一点也不像。娄简纯粹是东方人的长相,和卡琳娜不管是肤色还是五官,差别都太大了。
林鸢为娄夫人感到有些惋惜,万里迢迢嫁到异国他乡,家世那般显赫,却仍阻挡不了丈夫出轨的命运。
今天的主角开了个好头儿,在场的男士们纷纷向心仪的女伴邀舞。
傅白舟后撤一步,对林鸢弯下腰来,一双蓝眸炯炯地凝望着她,右手掌心朝上,含着笑意道:“这位美丽的小姐,我可以邀请你共舞一曲吗?”
“当然可以。”
林鸢浅笑的同时把手交给了他。
傅白舟牵着她的手,左手搭在她的腰间,旋入舞池。林鸢很久没有跳交谊舞了,难免有些生疏,傅白舟察觉到,刻意放缓舞步,二人伴着小提琴的旋律翩然起舞。
因为身高差,傅白舟可以看到她发顶的涡旋,精致圆润的肩膀,以及某道从上方可以直观到的沟壑……他赶忙移开眼,不敢再看了。不再看她后,眼睛又不知道放在哪里,只好越过她,放空她身后的场景。
然而这样自欺欺人的做法,他自己都觉得无用,手上隔着布料传来她身上温热的温度,鼻间萦绕着她淡淡的香气,不是香水,是头发上的清香,有点像茉莉花,甜美怡人。她的气息一点点侵蚀着他,扰乱着他。
傅白舟作为舞池的老手,今日发挥得不能再糟糕,险些踏错了几次步子。
三曲舞毕,林鸢有些累了,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休息。
傅白舟站在她身边,为今天没有发挥好而有点失落。这时刚刚那位跟着卡琳娜的杏眼姑娘走过来,朝他邀舞。
女士邀舞,绅士的男士一般不可拒绝,傅白舟当下没有应声,请示地看向林鸢。
林鸢起身,淡笑着道:“你们跳,我正好去阳台那边透透气。”
说实话,林鸢并不太喜欢这种场合,偶尔热闹放松一下还好,若天天和香槟华尔兹相伴,这种贵族式的乐趣,她体会不来。
拨开飘窗的纱帘,窗边已经倚靠着了一个男人,林鸢正准备离开,意外地发现是正在醒酒的娄简。
娄简没骨头似地靠在栏杆上,眼神倒是很清明:“怎么,没去跟白舟去跳舞啊?”
林鸢回道:“跳累了,过来歇一歇。”
窗台处,夜风习习,圆月隐在薄云后,只露出个朦胧的轮廓,星星倒是格外的亮。
娄简手握着红酒瓶,仍旧不停地往嘴里灌,口齿不清晰地说着些什么。
“你们是不是觉得娄家大少爷这名头说出去很风光啊……”
“事实上在背地里呢,你们又说我是浪荡子,花天酒地,不务正业,根本看不起我。”
“但是不做这些,我又能去做什么呢?”
“我还能做什么呢?哦……我还能做各种抹黑自己的事儿,比如烂赌,比如和各种女人鬼混,比如故意在宴会上喝醉酒给自己找难堪,好让我那母亲有安全感,盯我盯得不那么紧……”
林鸢微微皱眉,他大概是真的醉了,不然怎么把这些事都口无遮拦地说了出来。
像他们这样的家族,不至于说虐待私生子,娄简在外面花钱如流水,过得比一般的富家子弟还滋润,娄挺也没说过一个不字,哪怕日后分家,从家产这头壮硕的公牛身上拔下来一根微不足道的毫毛分给他,也够娄简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但是私生子想要继承插手家族事业,那简直是天方夜谭。娄夫人也不是摆设,绝对不会允许家族的荣光分到一个外人手上。
林鸢对这些事早就见过不怪了,上流社会里,谁没几个私生子,这种事再正常不过,她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娄简看她那股风轻云淡的表情,心里就有点气,把酒瓶搁在窗台上,凑近她,露出一个恶劣的笑。
“你装什么,你不是跟我一样吗,你不是林氏集团的‘正牌’千金吧,那个什么陈总都跟我说了,你别说,咱们俩还挺像的……”
“不,我们一点也不像。”
林鸢忍着因为他的凑近而带来扑面的酒气,一字一顿道。
她丝毫不留情面,直戳他的痛处:“至少我不会一边享受着家族带来的好处,一边抱怨家族和出身。”
娄简闻言倏地抬头,眸子里全是羞恼的怒火。
热心肠
林鸢的话如同给了娄简响亮的一耳光。
恼怒过后,娄简很快泄了气,因为他自己都不得不承认林鸢说得是事实。
他的生母趁父亲酒醉,爬上了他的床,后来东窗事发,被娄夫人撵了出去。母亲隐瞒了自己怀孕的事实,直到把他生了出来,才抱着他找上娄家的门。娄挺把他留下来抚养,置在偏远的公寓里,每月供着花销,却再也没去看过一眼。
每回他去母亲那边,母亲要么是声泪俱下和他哭诉自己的日子过得有多苦,希望他能在海王面前说说好话,让他见一见自己,要么就是斥责他不争气,让他表面上和卡琳娜、娄夫人搞好关系,到时候好能多瓜分一点家产。
看到母亲这个粗鄙市侩样子,他厌恶极了,如果可以选择出身,他也不想自己从一出生就被打成私生子,他也想含着金汤匙出生,他甚至想若他是从娄夫人的肚子里出来,那便是名副其实的娄家大少,有谁能看不起他?有谁敢看不起他?
娄简永远记得,他向父亲请求这次出海带上她时,娄夫人面上浮现的嘲讽笑容,以及父亲眼中不赞同的神色。
在外人眼中,卡琳娜已是海王板上钉钉的继承人了,父亲几次出海都是将她带在身边,而身为娄家的大少爷,他看起来光鲜,但稍微知晓内情的人,都知道他过得有多不好。
然而他一边买醉一边抱怨那丢人现眼的生母时,从来没想过如果当初母亲没有为了一己之私做了那种事,而是选择嫁给了司机或是花匠,哪会有他现在纸醉金迷的生活?
任何人能唾弃他生母是个爱慕虚荣、妄图攀高枝的小三,唯独他不可以,他没有这个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