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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不下，就常回來看看。」陳麗溫聲道。

兩人久違地能坐在一起好好說話，程程爬來爬去，最後爬到6寧眼前，是試探地抬起小手拍了怕6寧的膝蓋，見她沖自己笑，又把另只手放上去，扶著想爬到她懷裡。

6寧托著她的腋下，趕緊把她抱進懷裡，柔軟的小身體靠著她的胸口，傳來輕輕的呼吸聲。6寧聞著她身上的奶味，最後還是忍不住哭了。

臨走前，6寧摸了摸程程的小手，「我先走了，你乖乖的。」

程程本來還一直笑著，此時卻像聽懂話了一樣，皺著小眉毛，嘴裡咿咿呀呀地說著什麼，6寧縱使心裡以後千萬個不舍，最後還是走了。

晚上李偉回來，兩人吃飯，陳麗感慨道：「你是沒見到程程那樣子，恨不得粘在6寧身上，親母女的感情真的不一樣。」

李偉無所謂地吃飯，「那就把孩子還給她。」

「你這是什麼話？」陳麗擰著眉毛，「程程是我們的孩子，這是之前就說好了的。」

李偉哼了聲，「這回去醫院查出來你的不孕症是可以治的，說不定吃完這些藥過幾個月就懷上了，那這個孩子怎麼辦？你跟6寧說過嗎？」

陳麗下意識地摸了摸肚子，悶聲重複了一次：」程程是我的孩子。」

李偉不滿意地看了她一眼，埋怨道：「我當初就跟你說過不要去搞什麼抱養，你非不聽，現在有了感情一副難捨難分的樣子，我的底線是不可能養兩個孩子，你自己看著辦吧。」

陳麗剛要說些什麼，圍欄里的程程突然哭了起來，她趕緊放下筷子跑過去，抱起孩子安慰起來，等她終於不哭了，陳麗貼了貼她的小臉，長長地嘆了口氣。

6寧的車票是早上七點，五點多她就爬起來最後整理了一遍行李，打開房間門的時候，6中華正在外面抽菸，聽到動靜回頭看她，咳嗽兩聲，「走吧，我送你。」

他幫6寧拉箱子，兩人沉默地往大門口走，背後突然傳來踢踢踏踏的聲音，6家宗從後面跑上來，聲音帶著哭腔：「姐，你要走了嗎？」

6寧摸了摸他的頭，「你在家好好聽話，好好學習，知道了嗎？」

6家宗捨不得她，抱著她的腰，「你要多給我打電話呀。」

6寧摟了他後背一把：「知道了，外面冷，快回去吧。」

隨後她狠著心，把6家宗往後一推，頭也不回地走了。

兩人趕著最早的一班公交車去火車站，下車後，6寧剛要叫6中華跟車回去，沒想到6中華也跟著下車，去站台買了張站台票，直接把她送到了站台上。

兩人擠在等車的人群中，6中華突然說：「我知道，你媽走後的這麼多年，我對你一直有疏忽，算不上一個好父親。」

6寧穿著厚外套，把頭埋在衣領里，聽到這話，心頭一顫。

「這段日子我看著你被王家趕回來，看你早出晚歸地打工，我心裡實在後悔，要是當初不為了那些彩禮錢，痛快地讓你把孩子打了，你現在該是什麼樣？肯定還在上學吧，也不用背井離鄉地到那麼遠的地方。」6中華嘆了口氣，繼續說：「你變成這樣，以後我下去都沒跟你媽交代。」

6寧顫抖著聲音：「爸你別說了。」

6中華搖頭，渾濁的眼球看著自己唯一的女兒，「我知道你怨我，可我也有苦衷，你以為我沒想過離婚嗎？我離婚了，受到別人的嘲笑不說，你弟弟怎麼辦？你的家已經破碎了，也要讓你弟弟在一個不完整的家裡長大嗎？」

6中華解開洗得發白的外套，從裡面的口袋裡拿出一千塊錢，遞給6寧，6寧往後退了一步，擺手，「我不要。」

6中華把錢往她手裡一塞，「你陳姨不知道，拿著吧，在外面照顧好自己。」

6寧剛要說話，王曉媛在前面跟她招手，「6寧，我來了！」

6中華跟6寧擺了擺手，轉身順著人流走了。

6寧攥著手裡的錢，目送6中華擠在人群中慢慢移動，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記憶中高大的父親，後背竟然駝成這樣了。

6寧抬起手，對著6中華的背影揮了揮，心中暗下決心，這回一定要好好打工，爭取多掙些錢，讓她爸爸和弟弟過得好一點。

從6寧家到王媛媛工作的工廠，需要坐一天一夜的火車，中間還要倒車。6寧第一次出遠門，剛開始還饒有興地看著窗外的景色，從她老家光禿禿的山和農田再到景色逐漸變綠，她興奮地叫王曉媛來看，王曉媛連頭都不抬，手指咔咔地在手機鍵盤上按。

幾個小時過去，6寧被硬座折磨得坐立難安，就算火車帶著他們穿越到大海深處，她也提不起興去看了。

車廂里人頭攢動，封閉空間瀰漫著難以言說的味道，一排硬座上坐著三個人，王媛媛靠窗，然後是6寧，她旁邊坐著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兩條腿岔得大大的，擠壓著6寧本來就不多的空間。

6寧有點暈車，就趴在小桌板上閉著眼睛，半夢半醒間，她突然感覺到大腿上有些異樣的感覺，睜開眼睛一看，旁邊那個男人正一點點地把手指放在她大腿，6寧心跳加快，她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假裝無意間動了動身體，果然那男人馬上把手縮了回去。

這下6寧不敢睡了，只能坐得直直的，看著前方發呆，沒過一會，她的腿上竟然又出現了同樣的觸感，6寧看了那男人一樣，那男的竟然毫不畏懼地和她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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