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间她感觉有人抓着她的手往上拽,睁大了眼睛,从浑浊的水中看到那只妖兽衔着她的手腕往上浮,结果和她一样被冷酷的压回水里。
舒望用最后一丝力把它给踹上去,拧着刀柄稳住自己。水流宛如一张不透气的幕布把她包裹,在她眼前昏,失神的最后一刻,熟悉的温度换回她片刻神识,莹莹之光将她笼罩,避开那些随水涌动的石头泥土,解决她无法呼吸的情况。
眼前的水面霎时间飞过无数画面,一幕幕呈现在她眼前。
脸戴面具的男人不见其貌,看身上的衣袍花纹可以断定为段家人。男人所处的背景十分熟悉,正是她救枫霁月时的那条长长的底下洞。
无数个面具男人过后,定格在一张颇为清晰的容貌——墨蓝双眸,乌黑长,面若好女的男人坐着,其清冷如月,秀美之姿实乃罕见,面带微笑静静地看着她。
画面往下沉了沉,一只手抚上圆润的小腹。
“离尘,我们的孩子叫什么好?”
女人的声音问他。
男人道:“你如何想?”
“我如何?”
女人沉思片刻,摸着肚子柔和道,“霁月如何?我们的孩子会有一颗秋空霁月一般澄明的心,成为一个十分纯粹,不被任何所束缚的人。”
“好。”
男人过来一并覆盖她的手,温柔道,“如风光霁月,枫霁月。”
“枫霁月?”
舒望不由得喊出来。
画面如水晕淡淡散去,那份熟悉的热度也一并冷却。舒望撑起身子,突然的洪流已经变成及膝水流,平静缓和地流动,仿佛刚才地动山摇不过是一场梦。
舒望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花,“噼啪噼啪”
踩着水面而来的妖兽一瘸一拐,嘴里衔着她的刀鞘。那双阴冷凶厉的兽瞳不见之前血腥,反而圆圆,扩散出一种恭顺的服从,乖巧地蹭着舒望的胳膊。
“水灾真可怕,来得突然,去得突然。”
舒望接过刀鞘合并,挂在腰后,只觉得四肢酸软无力,缓了许久才平复心口剧烈地跳动。
“舒望!舒望!”
云燕飞扯着沙哑地嗓子,连滚带爬从山坡上滚下来,灰扑扑地冲过来,泪雨滂沱,“你、你没事就好,你要是有事,我怎么和林子华交代……还好你没事……我下次再也不要来云水境了,简直是玩命……”
舒望一摊手,笑着安抚他说:“我没事,你看我好着呢。你没事吧?那些百姓如何?”
“都没事。”
云燕飞看见她血糊糊的左手,泪花流了个稀里哗啦,想扯自己的衣裳帮她包扎还撕不开,最后还是舒望帮着撕了一片干净的,凑合绑着手,以免感染热。
云燕飞是当下众多修士中的一员,在晏海河清的修真和和平平生活那么久,见过最严重的也不过是瘟疫,而且还被很好的控制下来了。如今在这片历练,又是没灵气又是大洪水又是各种妖兽,遍地尸身,每一个灾难都冲击着他的心,疲惫沉重饥饿,多重情绪百般压抑,现在终于是忍不住哭泣,在舒望身旁哭哭啼啼。
他既是觉得自己没用,又是觉得羞愧难当,都顾不上什么丢不丢脸,抽抽噎噎泄着自己的情绪。
舒望在旁边安静地陪着他,等他看上去差不多平静了,把仅剩的一块糖分给他,说道:“这次可是长了记性,下次若是再来,可要装好多好多吃的。”
云燕飞愁眉苦脸:“我不想要下次。”
“也是。”
舒望思索着说,“这一次可顶十次了,你回去同你师尊好好说说,让他通融一番。”
妖兽顺从地坐在舒望身边,那么大一坨吓得云燕飞魂飞魄散,待现它不像刚才那样攻击自己后,才奇怪道:“这好像我们谷中的灵妖暄。”
舒望摸了摸它的脑袋,“那就叫它暄,反正这里是落云谷,指不定它还是暄的祖宗。这样有没有点熟悉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