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华叹着气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舒望这才现一个比他还要穷的人,而且对方还是穷不自知。
在岸边等待时,就这么遇到了之前送他们来中川的张舟子,如今他已经带妻女在栖霞池落户,听闻他们几人的去处,当即一不做二不休,开着船就要送他们过去。
这次他没有再带妻女,而是一个人行船。
“果然还是有个落脚住处好。”
往来两趟,林子华自来熟的性子把张舟子当做朋友,高兴道,“这样茵茵也能交到不少朋友。”
茵茵是张舟子女儿的名字。
张舟子憨憨一笑:“是是,栖霞池地皮不贵,虽然没办法一下子买了,租个长期的钱还是有的,钱再慢慢攒。那地段好,老了后我还能给人撑舟赚钱,或者出海捕捕鱼。”
林子华一同感慨:“这年轻的时候尚还能漂泊,年纪大了有家了,总要顾家,为以后和孩子们考虑。我看茵茵也喜欢得紧。”
张舟子说:“几位客人要是不介意,日后再来栖霞池只管找我老张,茵茵也想见你们。”
舒望不客气道:“那肯定,到时候我们一群人蹭饭,舟子你可别赶我们走。”
张舟子笑道:“我老张家别的没有,饭肯定管饱。”
一行人气氛融洽地在船上聊天,温煦抱刀不插嘴,安静地端坐在一旁,却令人无法忽视。枫霁月坐在舒望身边看话本,时不时抬头,看她笑了,也跟着笑。
林子华和舒望有一句没一句,话头满满当当不间断,愣是把张舟子说得频频喝水。
林子华嗑着瓜子说:“不过舟子你这到底也是没离开水,那栖霞池可是水屋交错,活脱脱一个水城。”
张舟子也抓了把瓜子,边嗑边说:“我们老张家祖上都是在水里漂的,我爹是跟着我祖父在水里长大,我跟着我爹在船上长大,这么代代传下来,早就习惯啦。再说那在海上漂了几十年,要是真离开了水去地上住着,我保准不习惯,得挖个坑灌点水漂着才舒坦。”
舒望剥了点瓜子分给枫霁月,回头一瞧,现他早就给自己剥好了一小捧,温软笑着倒在她手心,拍拍手中残渣,拿起膝盖上倒扣的话本继续静静看。
“你也吃。”
舒望留给他一半,对着张舟子道:“难怪这般离不开水,原来是祖上遗传的。”
“那可不是。”
张舟子“嘿嘿”
一笑,“不瞒你们说,我爹,我祖父,我曾祖父他们在海上飘了几十年,一次事儿都没出过。包括我,跟我一同做生意的舟子,几个都遇难了,唯独我好好的,也就是我能带各位过有风浪的云水天,不然呐,你们就是在那等上个一天都没用,不是船只少给钱少,那是他们不敢!”
林子华奇怪道:“这么神奇,难道你们家被水保佑了?”
“那是自然!”
张舟子说得尤为自豪,想起什么的似的,对着舒望露出真挚笑容,“当然姑娘你也是。”
舒望莫名其妙:“我?”
“对,被海灵庇护的人,会被海水保护。”
张舟子挺直身板,风吹日晒的脸上露出骄傲的神情,拍掉手中渣子,皱巴巴地领口拎出来一根绳子,绳子下坠着个类似扇形的片儿。
那片两个指甲盖大小,仅有一半,黑的亮,似乎是被戴的时间长了,锋利的弧度都变得圆润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