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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聞家,已經晚上七點,連江一如既往沉默寡言地?站在門口,和黑夜融為一體,順手接過了她的外套,「他有一把槍。」
聞鈺知道他說的聞釗,沒多說什麼,「我相信你。」
連江會提前解決好一切安全問題,如果真的有危險,或者沒有把握阻止危險,他不會只是這樣告訴她而已。
這頓年夜飯還?是很熱鬧的。
聞琴看起來氣色好了很多,還?主動給聞鈺做了個冰糖雪梨,聞釗不管飯前飯中都一直看著她,聞琴在眾人面前和他沒有太多的交流,但聞鈺看見他們?在樓梯拐角接吻。
那個東西不是「愛神」的作用。
聞琴沒有用過藥,她看起來很健康,他終究還?是沒走出那一步,也許是沒捨得走出那一步,也許只是來不及,不太清楚。
聞鈺看見了,聞琴也看見她,之?後她有躲閃,但也坦誠地?解釋:「他說他沒有多少?時間。」
沒有多少?時間。
也許從知道聞鈺在調查綠海生物那天?起,他就知道自己沒有多少?時間。
余窈喝了很多紅酒,飯桌上話很多,一會兒問蔣則權到底能不能找個人去相親,一會兒又問旁邊的連江要不要吃生蚝,連江面無表情,也沒理?她。
十二點,?年鐘聲敲響的時刻。
聞鈺等著這一刻,聞釗也等著這一刻,她知道那把槍該用來結果的是誰。
聞釗對聞琴說了「?年快樂」。
然後走出了這棟裝潢華麗的別墅,走出去之?前,他看了聞鈺一眼,很短暫,應當是個告別,他從來都不是她的父親,也沒有做好任何一個家人該做的事,如果她真的和他有血緣關?系,是不是一切都不會變成這樣?
如果她真的是他的女兒,庸俗且平常的一家三口。
聞鈺和他目光相接的那一剎那。
她突然想到個極其荒謬的可?能,萬一是呢?但馬上就推翻掉。就算真的是,他也該去死,不管是誰,都該去死。
血緣的悖論是,不能自己主動選擇誰作為家人,而有些真正想要的家人與你,根本沒有血緣。
槍響了。
指針走到了?一年。
死一樣寂靜過後的眾人喧囂里,聞鈺兜里的手機在震動。
裴硯青。
「餵?」
「聞鈺,?年快樂。」
「?年快樂。」
「你那邊怎麼那麼吵?」
「……他們?在放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