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下子都沉默了,只有团鱼脸上挂着涎笑,然后他满不在乎的收回手,把破碗里面的泥巴和树枝都倒了出来,顺带踩了两脚,就接着准备和他们扯淡。
于是我们好像集体把刚刚的事情遗忘了一般,他们又开始热闹哄哄的讨论其他的事情。
康屁则跑过去问团鱼:“有针线没得?”
团鱼随手把脚下一根树枝递给康屁,康屁倒也接了,然后随手拿着折成几段。
我们走进了这个破烂的小院子,小院子类似一个四合院的规模,但是早已破败,门口上挂着的春联只剩下几块顽强的被浆糊糊住的纸片,大门上的门神也早就褪色了,甚至还被撕了一半,好像被康屁那个吊毛拿去擦屁股了。
地面也长出了绿油油的杂草,几颗枯瘦的桂树稀稀拉拉的长出些绿芽,被杂草覆盖的石板上堆满了垃圾和木材,地上还有几块碎瓦片,房顶瓦片上面都长出了一颗小松树,很小一颗,随风在摇摆着,虽然生活在瓦片中,却依然扎根向上。
这里的人比外面的人要少的多,只有我所熟悉的那几个。
刚进门就看见几个人围在草地上,其中一个人好像还在吃草?
我抬眼看过去,站在吃草的人叫麦皮,也是和毛豆一样,是泰康人,身材也和毛豆差不多,他们也有所有老百姓的共性--憨厚老实,踏实听话。
而麦皮旁边手里拿草时不时抽一根出来给他吃的则是剑阁人折耳,他在观察,他的表情随着麦皮的表情变幻而变幻,尽管他仍在坚持着给麦皮鼓励的表情,但如果不是旁边两人抱着一种“反正不是我吃”
的心态,仍在给他的手上加着新的草本植物,他可能早就要中断这项研究了。
剑阁人折耳和桃源人团鱼是磕头拜天地的兄弟,但是折耳远比团鱼更加谨慎,所以团鱼在外面吹牛皮扯淡而他在这里吃草,所以是麦皮吃而不是他吃,所以团鱼是上等兵而他是下士。
当然了,麦皮虽然吃的眉头紧皱,但他是真的希望这些都可以饱腹。
“好了,麦皮是人不是牲口,那玩意是给人吃的吗?”
我出声制止了他们的无聊行径。
“莫事,俺是自愿的。”
麦皮急忙出声解释,他是折耳的小弟。
“就是噻,他是自愿滴。”
折耳放下了手中的一把草,然后悻悻的说道。
我说完也懒得管他们,就下了台阶,然后往里面走,蹲在树下的是扶风人兽医和丰顺人二打六。
兽医正在给二打六看手上的一块破口伤,先是要二打六把舌头伸出来,然后又翻了翻他的眼睛,接着又号起了脉来,给二打六看到一愣一愣的。
兽医,扶风人,五十四岁啦,是我们中年纪最大的,所以也经常被我们叫“老不死”
“老头子”
……但他丝毫不在意,随便我们怎么叫。
他是我们中唯一的医生。
我们也没有人知道他算医官还是医兵,因为他是做老百姓的时候帮忙照顾伤兵,结果被伤兵裹挟着进了溃兵大军,套件军装,就成了军医。
他的医术属于是望闻问切加上摸心脏看舌头,主观加客观的乱用,可以说他用尽一切在无器械情况下能用的诊疗手段,但没有任何治疗手段……感觉他是三分之一中医加三分之一西医再加上三分之一的久病成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