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暗器便是证据,只不过识得的人少之又少。”
沈翎玉说着唤来绛河,她让绛河拿来藏于书架暗格中的册子。
沈翎玉轻声道:“这是我阿娘留下的,藏在她的床头,阿娘逝后,屋子便封了起来,除了我和父亲,没有人会迈进那间屋子。我是在前几年才将这册子翻了出来,里头记着阿娘在绣衣营中的往事,这暗器也被她画在了里面。”
册子落在戚负雪手里,他翻开来瞧,觉有许多处已然磨损,又听沈翎玉道:“太后很少提及阿娘在绣衣营中的经历,我在这册子里多少寻到了答案,阿娘却与太后不同,她留下这册子,便是等着有朝一日会被我瞧见。”
盛安长公主希望有人能够记住那些无名的功臣,也提醒着或许会与她踏上同一条路的沈翎玉,不可沉沦于悲切,一蹶不振。
内室的安静被绛河打破,绛河在外间道:“殿下,上朝的时辰要迟了。”
沈翎玉吻在戚负雪的额头,温声道:“刺杀一事今后不会再有,等我回来。”
戚负雪在这话中听出了几分愧疚,他没来得及说什么,沈翎玉已快步走了出去,外头还响着绛河的催促声。
戚负雪轻叹一声,他垂眸盯着那册子,少顷,戚负雪随手往后头翻着看,在翻到某一页时,他翻书的动作倏地一顿。
戚负雪露出满脸的错愕,那一页上写了满页的名讳,其后跟着年岁和日子,戚负雪直觉那日子并非是生辰,他一页页的看下去,最终在最后的几页里看见了熟悉的名讳。
刘垠,年二十有七,后面跟着的日子正是今岁元宵。
戚负雪的手微微抖起来,这上头写着的皆是已逝的影卫的名讳,最初的字迹戚负雪很陌生,大约是盛安长公主的,后面的字迹他却比谁都要熟悉,那是沈翎玉一笔一笔落在纸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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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云安殿。
今日的早朝出了一桩惊天动地的大事。
工部尚书廖云松主动请罪,其罪名曰:谋害当朝太后。
廖云松呈递了盖着梅渝川私印的书信,上头是梅渝川命他毒害太后的确凿证据,此外还有被廖云松偷留在手中的小半瓶毒药。
严玉竹与仉青松受召,当场验明了那毒。
廖云松的这一状,既要了梅渝川的性命,也断送了他自己的。
下朝时,沈翎玉与宁迟一道出了云安殿。
宁迟停步道:“殿下想问我如何说服了廖云松走这死路?”
沈翎玉道:“正是。”
宁迟笑了道:“我见他时,一个字也未来得及开口,是他自己选了这条路。”
“死路?”
沈翎玉说完,又摇头笑了,道:“约莫他现在才是此生仅有的自在吧。”
廖云松因着徐夫人,成了不被承认的野种。
登科前受人欺凌多年,一贯地谨小慎微。
后来登科入仕,廖云松本以为能够扬眉吐气,却狭路相逢了徐明远,无权无势的廖云松依旧要忍受其打骂。
相依为命的母亲病重,梅渝川救了他,却也成了新的桎梏,自生而为人起,竟只有这条死路是他自己的抉择。
所以哪怕这是条死路,渴求自在的人大约也会觉得痛快。
宁迟笑意不减,道:“殿下既然明了,我便先行一步。”
沈翎玉与他道别,而后转身朝后宫的方向而去,沈翎玉直奔晚香殿。
守在晩香殿外头的侍女见了沈翎玉连忙行礼,沈翎玉则道:“容华前来恭贺淑妃娘娘,有劳通传。”
梅渝川受责的消息还没传到后宫,那侍女笑盈盈的应下,转身快步进了晩香殿中通传,少顷,侍女折返回来,带着沈翎玉一道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