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婉沐站起来,在自已房间里随意走动起来.这些年,房间里的桌面上,早已开满无数的小裂缝,屏风已旧得见不到旧时模样。床,只要轻触摸,便会发出'吱哑’的声音,衣箱外面早已让她用纸补过。江婉沐顺手摸下床上的被子,被面冼得发白,她清冼时,非常的小心,还是难免会扯破。
江婉沐转头对紧跟着自已的吉言,笑望一眼担心的她,说:“吉言,你帮我多谢你的娘亲,请她放心。写字馆那活,我已经同店家说好,以后不去了。”
吉言听得张口结舌望着江婉沐,隔一会后,她笑逐颜开的点头说:“好,小姐,你以后不出去,我教你做针线活。你画的花样好看,你多练练,我们一起做活外卖,做得好,银子不会比写字少。”
江婉沐伸手轻拍吉言的头,想着自已那一手难看的针线活,她轻摇头说:“我还是要出去,我在外面另找活做,我是要存一些钱。你也不能教我做针线活,你们家人可都在府里做活,要是给人知道你教我做针线活,他们的日子不会好过。你还是象从前那样,做一个受气包子好。那镜子和头花,说好是你爹娘和哥哥为你所买,为我好,这事你要牢记不能说出去。”
吉言望一眼穿着粗布碎花棉衣的江婉沐,咬牙点头说:“小姐,我记下了。我现在去大厨房,给小姐把早餐端回来,我会先在那里吃过再回来”
江婉沐点头后,吉言想着江婉沐的那些话,她眼睛红红的快步走出房间,然后打开院子门离开。
江婉沐想着吉言眼红的样子,想着外面多事的人,瞧到吉言这般模样后,能明白自已又给吉言气受.转而想到吉言为自已辩护的样子,她轻轻笑起来。江婉沐行出房间,轻轻合上院子门,拿起扫帚来,清理院子里,不知从何处飘来的树叶和杂物。
江婉沐慢慢打扫着院子里,想着江家这几年,是喜事连连来。江大太爷在外任期时,任人唯贤,官声非常的好。在江温纶成亲后,他官职提升一级,调职回京城。江安和在京城中小心周到行事,他处事得当,受到上司夸奖重用,面上职位未动,内里实惠多多。江大少夫人因此在家里财物这方面,更加的得心应手,赢得回家居住江大太爷夫妻的满意.江温纶在成亲后,经过考试,因其成绩优异,直接进入皇家尚学府继续深造。江温瑜隔年成亲,江婉逸嫁进连家。江婉娴在这当中,经过江大少夫人的一番努力,为她寻得守城官员家的嫡长子为正室。江婉娴成亲的当年,便传出喜讯,阖家欢喜异常.江安和因此那一月里常宿在她生母房中,还冷落新进门的姑娘.江婉沐想着这些事情,头痛的想起木根娘亲,不久前,她听到四小姐江婉雅的亲事,有合适的人选时,同自已说的话:“小姐,你年纪已大,有虞家在,夫人虽说不会低嫁你,只是那人选上面,一定不会是好人选。”
江婉沐对自已的亲事,经连子墨的事后,她已经不抱有任何的希望。江大少夫人不会让她入好人家过好日子,她将来的良人,不如说是狼人还可信些。
她还是宽慰木根娘亲说:“不嫁也好,在这里有吃有穿,饿不了我。你不是说大少夫人好,过些年,她当家时,我的日子就会好过些。”
木根娘亲轻叹着说:“大少夫人也是听大少爷的,大少爷一向孝顺夫人。小姐,要是能低嫁多好。我瞧二小姐嫁得好,那人家名第比江家差,他家不敢怠慢二小姐。她嫁人后,日子明显比大小姐过得自在,时常能回家看她姨娘。”
[正文春日(3)]
吉言提着饭盒回来时,江婉沐已打扫好半个院子。她的神情显得平淡如水,仿佛之前那些思潮涌起,已如桥下流水,过去了便过去一般,留不下一丝痕迹。吉言笑着走进院子,看到江婉沐额头上薄薄的一层汗水,再瞧一眼院子的地面,她说:“小姐,余下的地方,我来打扫,你去用餐吧。”
江婉沐顺手把扫帚交回吉言手中,打量几眼吉言板着的小脸,无奈的问她:“刚刚又在外面听到啥不高兴的事?”
吉言望她一眼,小声音说:“她们说夫人为小姐寻亲事,好些人家都不同意订小姐,反而愿意先订下四小姐的亲事。”
江婉沐听这话,接过她手中的饭盒,笑着说:“这是正确的选择,谁家愿意订下一个呆子进家门。”
吉言相当不服气的说:“小姐一点都不呆。小姐没上过一天族学,还能帮着别人写书信,挣钱回来用。”
江大少夫人这些年,在明面上待江婉沐相当的不错,可是内里却是啥也不管,由着她自生自灭。幸好江婉沐年纪小小时,凭着在桌面上练字的功底,在外自已寻到一份事做,能够供需日常生活。
江婉沐瞧一眼吉言,说:“吉言,虽说我不会再去做写字馆的活,这事情在外面也一定不能自已说露底。呆子就呆子吧,要和家里的小姐们,论心眼,我是一个没有心眼的人。要斗狠,我心又不硬不黑,下不了死手,还不如当呆子安全。”
吉言听得笑起来,说:“小姐还有一样没说,小姐也不爱那些花枝招展的打扮。”
江婉沐听得笑起来,直接进房间用餐。
江婉沐用完餐,想着自已的亲事,她的心里对自已的亲事,事到临头同样有些害怕。名门世家夫人们,个个表面风光明艳,可是她们暗地里的手段,同样是让人惊艳。她这些年仔细的瞧着江家的动静,江安和的身边,断断续续又添了几个新姑娘,可是他的妾室们却无一人再添子女。江婉娴的生母,是妾室当中唯一产下男子,可那小小孩子只活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