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河河面不到十米宽,河水清浅,最深处只到腰腹,手指长短的小鱼在石缝中嬉戏。
敌军无心欣赏,两眼盯着河对岸的草原,急切的踏进水里。
当第一批敌军踏上对岸,真正的危险才正式降临。
所有人都没想到,他们无比熟悉与热爱的草原,竟然隐藏着死神。
当他们的脚踏上柔软的草地,心里顿时感到无比踏实,仿若离家多年的游子回到家乡。
可是!
变故就在这一刻生了。
无数惊雷在脚下炸开,身体被气流冲上半空,铁屑与碎石刺穿血肉……
河中的敌军目睹惊变,往回退去,数万人挤在不足十米宽的河中和岸边一小片地方。
身后却也有死神挥舞起镰刀,无数颗西瓜大小的石球扔进敌军之中,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接连响起。
那天的夕阳很美,晚霞红艳,却红不过小河的水。
也是从那天起,小河有了名字,叫离人河。
离,是叶离的离,也是离去的离。
从窝瓜洼子两军遭遇起,血染离人河为止。
两天时间,四万胡人铁骑除少量逃兵外,全数被歼灭。
当然,西燕将士损失也不小。
三名五品以上的将军殉国,三万多名兵勇阵亡。
在西燕与西域数百年交战的历史中,双主阵亡人数以西域居多的情况,几乎从未出现过,这一仗无疑是开创先河的大胜仗。
活着的西燕将士掩埋了战死的同袍,疲惫与悲伤的同时,又有着强烈的荣耀感。
谁说西域铁骑战无不胜?今日不也败在自己手中?!
西燕将士才是真正的战神!
也并不是所有人都为打胜仗高兴。
比如黄承业。
带着一名亲信一路躲躲藏藏回到济安城,并没有马上回大营,而是寻了一个林子躲藏起来,直到天黑透之后,把自己脸上身上弄出几道口子,看起来十分狼狈的回到大营。
然后装出一脸义愤悲痛直接冲向中军大账。
准确的说,黄承业是真的很生气。
裴砚秋分明说窝瓜洼子的敌军只有五千,事实却是数万。
分明是故意害他!
要不是自知眼下在裴砚秋的地盘上,强龙压不过地头盘,他非揍裴砚秋一顿不可。
眼下他不能将裴砚秋如何,回到京城也定要上奏一本,有左相为自己撑腰,不信弄不死裴砚秋!
现在最要紧的是掩饰好自己临阵脱逃的事,先制人把在大军失利、兵将折损的大锅甩到裴砚秋头上去。
黄承业自认计划完美无缺,连台词都想好大概,却在门口被卫兵拦了下来。
“什么?裴砚秋带兵去窝瓜洼子了?”
情况与自己预想的完全不同,黄承业心里感到莫名不安。
卫兵正色道:“正是,您和李将军走后,裴将军收到最新密报,说是敌军动向有变,担心您遇到大队敌军,派叶队长带人给您报信,接应您撤回来,随后裴将军也亲自点齐人马去接应您。”
“黄将军没有遇到叶队长和裴将军吗?”
叶队长?那个逼迫自己当众赤膊给众人评头品足的无礼之徒?
他是去给自己报信的?
黄承业心中的不安变成了恐惧。
临阵脱逃是十恶不赦、抄家灭族的大罪,黄承业不想死!
带着亲近回到自己的营帐后,抽出腰刀递给亲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