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嬤今天到現在一直陪著福晉在小佛堂,還不曾用過膳呢,您先墊點,再去茶水間飲些茶水,暖暖身子。主子這裡,有奴婢呢!」
福嬤嬤看了一眼朝露手中捧著的絲毫沒有一點損壞的玫瑰糕,接了過來:
「好孩子,你有心了。」
屋裡,一看下人走了之後,靜得仿佛只能聽到福晉和胤禛的呼吸聲,胤禛看著福晉這幅模樣,皺了皺眉,給自己夾了一筷子,看著賣相還算可以的涼拌金針菇,然後隨口問道:
「來的時候,爺聽到你和福嬤嬤在說什麼悄悄話,爺隱約聽著,是對不起誰,難道福晉還有對不起的人嗎?」
胤禛這話純粹是沒話找話,後面半句含了些許半開玩笑的意思,只是福晉卻沒有聽出來。
福晉原本還有一搭沒一搭的數著米粒,聽到胤禛這話後,整個人身子瞬間僵硬了一下,隨後又強制讓自己放鬆下來,抬起臉,面無表情地說道:
「爺忘了耿氏嗎?」
胤禛聽到福晉這話後,整個人瞬間愣住了。
關於耿氏所有的記憶,在這一個如同潮水一般紛至沓來。
胤禛以為他曾經將這些混都忘了,可是僅僅是一個名字,卻讓他思緒翻騰。
耿氏,愛笑,身體健壯,又好飲幾杯和他可以稱得上是興相投,兩個人若說是夫妾,不如說是摯友。
只是,在曾經自己因為弘暉身體的緣故,整日裡愁眉不展,他想著為自己分憂,便讓人取了酒來陪著自己大醉了一通,那通大醉,也著實讓他發泄了些許心中壓抑的陰鬱。可又誰知道事情那麼寸呢,也就是那一夜讓弘暉就那麼去了。
唯一嫡子的離世,讓他不敢再去看耿氏那張臉,只要一看到耿氏,他就會想起,在他和耿氏大醉的那夜,他的兒子一聲一聲地念著阿瑪,然後……
這是心結,易結難解。
第4章(修)
只是在現在的胤禛看起來,當年的耿氏確實沒有做錯什麼,一切的一切只不過都是自己和福晉遷怒了,福晉說的沒有錯,是自己對不起她。
胤禛的思緒發了飄,福晉明顯的感覺到了,吃著飯的動作頓了頓後,又裝作若無其事地給自己夾了一筷子素菜,只是看著她握著筷子的手,指尖微微發白,足以想像她此刻捏著的力道最大了。
縱然她覺得自己對不起耿氏,可是她不過是一個奴才樣子,而且爺也確確實實是因為她沒有見到弘暉的最後一面,便是讓她吃兩年苦又怎麼了?!
只是,這些話,福晉只能自己埋在心裡,看著爺現在面上的動容之色,只怕耿氏是要起來了。
等胤禛回過神來,福晉已經吃了小半碗飯,跟前放著的兩盤菜也已經空了些許,後面兩個人吃起飯來都悶頭悶腦的,一句話也沒有多說,氣氛莫名的有些冷淡。
等用完膳,胤禛將下人叫進來,把剩下的殘羹冷炙撤了下去,然後由下人伺候著,自己漱了口,捧著一杯熱茶,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原本這個時候,福晉用完了膳,就該準備著洗漱,然後去佛前進一道香,讓自己能踏踏實實地睡著,只是今個有胤禛在,福晉的安排又要被打亂了。
胤禛看了一眼束手站在一旁的福晉,喝了兩口手中的茶,將蓋子蓋上後就擱置到了一邊,低聲道:
「好了,安置吧。」
福晉低頭,聲如蚊鳴的應了。
福嬤嬤得了這個消息,看著的眼神也露出了幾分讚許,一邊給福晉泡著的浴桶里,撒著之前收好的乾花,一邊笑吟吟道:
「福晉您啊,想通了就好!弘暉阿哥是去了,可是您往後的日子還要過呀!難道您想將您的一生,寄托在一個跟您沒有任何關係的人身上嗎?您瞧瞧現在李氏的猖狂模樣,要是將來李氏的孩子繼承了爺的爵位,您還有立足之地嗎?」
福晉抿了抿唇,沒有說話,只不過接下來更配合福嬤嬤了。
福嬤嬤看到這一幕,心裡也很是高興,福晉現在能聽進去自己的話就好!要她說,這孩子,還是自己生的好!
伺候福晉洗漱完,福嬤嬤用了制出來的玫瑰香,在福晉身上撲了厚厚的一層,讓原本還算清幽雅致的玫瑰香,在這一刻有些濃重的刺鼻,只是因為浴房裡香薰點的重,所以兩人都沒有聞出來。
福晉在小佛堂里穿著的行至簡陋的衣裳也被福嬤嬤收了起來,雖說是要安寢了,可福嬤嬤還是仔細的給福晉上了薄妝。
等胤禛也從浴房裡出來的時候,就看到福晉妝容淡淡,含笑立在床邊,給自己行了一禮,隨著她的動作,那濃郁的玫瑰香,刺的人頭疼。
胤禛皺了皺眉,卻沒有說什麼,扶起福晉,拉著福晉的手,坐到了床上。
熄了燈,兩個人穿著裡衣,並排躺在床上,福晉試伸出手,搭在胤禛的身上。
說起來,自從弘暉過世後,福晉一心撲在小佛堂里,就算胤禛有意在正院留宿,都被福晉給推去了,哪怕是初一十五,兩個人也是純蓋被子,各睡各的。
今夜,還是福晉真真正正的第一次讓胤禛留在正院。
可福晉一抬手,那濃重的玫瑰將瞬間充斥了整個床榻之間,胤禛秉住了呼吸,將福晉的手拂了下去:
「三格格才去,爺現在沒有心情做這些事。」
福晉失望的收回了手,然後將自己的手臂放在了兩旁,蓋著被子,沒有再發出一點聲音,可是一雙眼睛卻在黑暗之中睜得大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