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乾佑,你盗取军粮证据确凿。如今本节帅拿你人头警示三军,以肃正军纪,伱可还有话说?”
方有德拔出佩剑,将其按在崔乾佑的头上,侮辱挑衅的姿态很是浓厚。
一旁的张守珪看不懂方有德到底想做什么,不过崔乾佑不过是墨斗军的一个小小伍长而已,处置了也就处置了。如果杀这个人就能跟李隆基牵上线,那再杀十个他也不介意。
官场里面,一个士卒的性命算个屁。当然了,杀人可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杀,不行!
“呸!没拿就是没拿,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只管动手便是!”
崔乾佑梗着脖子叫嚷道,对着方有德吐了一口痰,随即被对方身边的亲兵冲过来拳打脚踢。
先是军中报告说有军粮丢失,后面那几袋军粮又“神奇的”
出现在自己的营帐,最后跟自己同吃同住的袍泽站出来指证自己,说他崔乾佑盗取军粮拿回来的时候,正好被对方看到了。
这一切栽赃陷害的连环套跟商量好了一样,要是这都不是栽赃,那才是真见鬼!
“慢着。”
张守珪慢悠悠的走过来,将方有德拉到一旁。
“幽州边镇,贩夫走卒之辈不少,平日里作奸犯科亦是不罕见。这便如当年班定西域一般,西域汉军之中皆好勇斗狠之辈,身家清白的少。
这个崔乾佑,不过伍长而已,虽是博陵崔氏出身,然家道早已中落,在公台眼中不过蝼蚁耳。不如某将其革除军籍,送还其家,然后暗示方官府将其配徭役,公台以为如何?”
张守珪不动声色的询问道。
他才是幽州节度使!方有德只是观察处置使。
如果有自己配合,方有德便能在幽州边镇横着走,想处置谁就处置谁;若是没有自己配合,方有德哪怕有再多的圣眷也耍不出来!大不了撕破脸,闹到子面前去。
观察处置使,本身就是纠察军中不法的。崔乾佑犯事(明显被栽赃),被方有德拿下,这也是对方分内之事。
当着他张守珪的面杀边军士卒,不是不可以,但不能用这样低劣的栽赃手段。
意思意思惩罚下就得了,杀人是绝对不行的。
如果方有德可以在自己军中胡乱杀人,那张守珪还怎么统帅三军?
“张节帅替你求情,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打五十军棍,押送回其原籍!”
方有德大手一挥,转身便走。
一行人骑马返回幽州城,此番方有德视察边境军情的事情也办完了。张守珪盛情宴请方有德,吃的都是本野味。席间并无闲杂人等,张守珪想起崔乾佑之事,疑惑询问方有德道:“崔乾佑不过一伍长而已,公台何以大动干戈?”
“刑不可知,则威不可测。某知其无辜,但诚如节帅所言,幽州边军内作奸犯科者累累不胜数。
崔乾佑之辈都有受军法惩治的危险,那些真正盗取军粮之人,难道还会肆无忌惮,毫无顾忌的盗窃么?”
方有德说出了他自己的那一套理论。
张守珪微微点头,他虽然不是完全赞同方有德的做法,但不得不说,刑不可知则威不可测,对待普通人或许不好使,然而在边军中却很吃他这一套。
方有德拿一个无辜士卒立威,在这群是非观念很淡漠的边军丘八之中,确实很好使。出手没有规则,就不太好预测;不好预测,则意味着有强的威慑力。
辞别了张守珪,方有德回到自己的住处,屏退左右之后,他拿出了一个贴身放置的线装册子。
翻到第二页,方有德拿出朱,在“崔乾佑”
这个名字上,重重的划上了一。而他那本册子上,赫然写着一连串的名字。
安禄山,史思明,严庄,崔乾佑、安守忠、李归仁……其中严庄与崔乾佑的名字已经被朱划去。
“坏我大唐盛世者,都要死!”
微弱烛光的照耀下,方有德喃喃自语的说道,将册子收到贴身的口袋里放好,脸上带着欣慰与满足。
如果解决不了问题,那就把制造问题的人解决,方有德的思维非常简单粗暴。至于有没有效,那只能去问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