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阿姨,放轻松,我可没说网是有意识的、会支配植入者的东西——我不过又起了兴趣,想弄明白当年伤我、给我留下这永不复原的伤疤的玩意,会不会就是这网?诚然,照理说绝无可能,不然那时候他不至于命令你来杀我。可祖老头太精了、他太精了,谁晓得他是作何打算?谁晓得一肚子坏水的老东西是否早料到你选择把我拯救?我不知道,我清楚你也不知道,明白没有人会知道。但我和你都知道他的无奈,都明白他的束手束脚。可一个退居幕后的老头会怕什么?会因为什么拘束到连句明白话都不敢说?直到他死去,我才有那么些头绪…”
“网,”
葛瑞昂摸向自己的前额,音色渐沉,“的确,只能是网。”
“是的,所以我定要找回网的核心,试试看能否和那东西聊上几句闲话…哼,前提是它晓得张口,”
老人吹灭烟斗,回到客房洗浴更衣,打开电视搜寻些节目解闷,最后选定播放电影的频道,边看正播到火热处的瑟兰电影,边饮酒调笑,“瑟兰的明星可真养眼,说实话,你可以考虑在退休后去参演参演?朝晟的英雄、前行者的总长、颐指气使的混血者、敢于呵责王室的黑袍大使…再加上标志性的刀锋长眉,没准能钓上几个漂亮的小姑娘,免得孤独终老啊?”
“我看,你是喝高了。”
“嗯…还是葛阿姨理解我这没正形的老东西啊,嗝…不说笑了,你赌输了,可得老实受罚。”
“说。”
“我会到格威兰去,找到小林…和娜姐。”
“你不是…”
“他也在找娜姐,有一个月了…我猜他的身体快扛不住了,想求助…算了,总之他明显在向娜姐靠近,也亏他舍不得那东西,好让我照着网在地图上画一条白线,结果你猜怎么样?嘿,他就离娜姐的那条轨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啦。”
“别告诉我你又想疯。”
“没、没,不敢,我哪敢啊,有您一句话我就得跪在地上挨骂…嘻,我是想说…等我找回娜姐,你俩和好吧。”
“和好?别开玩笑——”
“行了,照我说的做呀,你可是输家…呼,不聊了,明天我去接那孩子…嗯,晚安,老妈子。”
关去网的老人把啤酒瓶扔进垃圾箱,拉开窗帘远望城区的灯火,朝着黑夜里的千家万户笑。再次抽出那杆烟斗,点起火来上几口,却让网里那不和谐的消息逗得开怀:
“您好,请勿吸烟。”
明月不觉走过,夺目的晨光驱散了林海的黑,坐在河畔呆的少年,是揉着惺忪的睡眼、继续沉思——倒不是沉思日光的那份温暖,只是神游天外,拿名为视界的本源去看远方的朋友,等他们梦醒后再相谈罢了。
不安的少年最先见到的是窝在迷彩被里滴口水的李姐姐。虽然少年想告诉她那干练的短已乱成了团毛球,但少年还是忍着笑,调转视界去看别人。前些天,少年听足了她的诉苦,明白入伍的训练堪称折磨般可怕,宁愿她多睡一会儿懒觉,好好休整精力,免得像被刘哥哥打翻的时候那般满脸哭丧。这样想着,少年用视界探清了,那同样睡得四仰八叉的刘哥哥,嘴角是停不住的痉挛——昨日还听他说,大学的生活艰辛到必要早起苦读,谁承想,至今还赖在床上。
于是,少年的视界笼向最后的目标,果然瞧见了在洗漱台前刷牙的朋友。他联通朋友的网,不安地说:“艾姐姐,我今天要走了。”
“勇敢些,小武,”
在些许的停顿后,少女漱完口,对镜台展露那口闪光的银牙,“愁眉苦脸,不好。”
“啊…”
少年随她的声去看溪水里那挂着泪滴的倒影,止不住地挠头,“艾姐姐,你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