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想来,这两人当真没有勾结?云筱柔觉公主遭遇虐待,怕也是有些内情的罢?
可笑自己上辈子智商再度陷入低洼地,竟无知无觉。
她对公主的确谈不上好,可她也没养过一天!
梅嫔才是养母,竟是毫未损!
长夜寂静,小公主那尖利的啼哭声如一把钢刀,划破夜空,直令人心中毛。
穆桑榆坐起身来,两手在太阳穴上轻轻按压了一番,开口吩咐:“阿莫啊,去梅嫔那里,把和安公主抱来。”
阿莫有些诧异,往常娘娘可是最不耐烦小孩子纠缠的,但转念一想今日娘娘这性子改了许多,便也没有多问,答应着出去办差。
穆桑榆便披了件衣裳下床,踏着绣花拖鞋走到了窗边,推窗望去,只见夜凉如水,明月当空,漫天星子如长河,令人精神为之一振。
虽不知前路如何,但她相信,按部就班的经营铺垫,她势必能活出一个别样的人生来。
梅嫔所居的乐志轩里传出一些骚动,而后穆桑榆便听那女童的啼哭声越近了。
她便关上了窗户,重回床畔坐下。
少顷,阿莫便抱着小公主走了进来。
和安公主在阿莫怀中依旧大哭不止,身上只裹了一条半新不旧的毛毡子。
穆桑榆一见这情形,禁不住说道:“这初春夜里寒凉,怎么也不给小公主裹的厚实些。”
阿莫撇了撇嘴:“小公主在那边,夜里就盖这么个旧毛毡子睡觉。奴婢过去时,梅嫔娘娘跑过去,还想阻拦呢。”
穆桑榆自她怀中接过孩子,却看这小丫头哭的声嘶力竭,小脸憋得通红,几乎就要背过气去了。
她心中一动,伸手摸了摸孩子额头,果然一片滚烫。合着,和安公主烧到了这个田地,梅嫔竟然不管不顾。
孩子半夜啼哭,远近皆闻,自己若无所举动,明日起来名声又不知要坏到什么地步。
穆桑榆一面想着,一面替孩子量体温。
一探之下,果不其然,小公主是着凉了。
也是,初春夜里,这么小的孩子就盖着一条毛毡子,能不受凉么?
穆桑榆心中思索着如何给孩子医治,说了几样药材,命阿莫去备办。
她会医术,长春宫库房里一向常备各种药材,阿莫又是打小跟着她的,耳濡目染也习得些医术药理。
只须臾功夫,阿莫便熬好了汤药送来。
穆桑榆捧过汤碗,双眸轻阖,指尖有丝丝白气冒出。阿莫见着,忍不住说道:“娘娘三思,今日可是第二回了,怕是、怕是于您身子有损。”
穆桑榆这桩本事,最是耗费心血元气,不可常用。
白日形势紧急,那是无法可施,眼下为了这个孩子,还要再用一次么?
穆桑榆睁眼,面色果然有些疲惫,她摇了摇头,“这孩子烧的太厉害了,如不用些非常手段,怕是要落下病根。”
想起来,上辈子的和安公主是有些不大灵光。
她慢慢将药吹凉,喂小公主服用下去。
和安公主吃了药,脸上那异常的红晕逐渐退去,渐渐安静入睡。
穆桑榆又替她把了把脉,见入体寒气逐渐退去,方才放心。
她坐在床畔,看着安睡被中的小小孩子,圆圆的苹果脸,圆嘟嘟藕节似的小胳膊,小嘴还不时吐着泡泡,瓷娃娃一般的玉雪可爱,心底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被触了一下。
上辈子,她曾怀过一胎,却逝于宫廷纷争。
枉她一身精妙医术,却无法挽回自己的孩儿,自那之后她越歇斯底里。云筱柔说她这样恶毒的女人不配有孩子,所以上天惩罚她,把孩子收了回去。
她真的恶毒么?除了争风吃醋,和云筱柔抢男人之外她还做过些什么呢?
穆桑榆茫然的想着,这件事已不会再令她心痛了,只觉遗憾。
她轻轻抚摩着小公主的额头,许是感受到了她掌心的温软,小丫头自睡梦里露出一抹甜甜的笑意。
穆桑榆彻夜守着和安公主,阿莫劝她去休息,自己代劳,她也不肯。
大概,是为了弥补心中的缺憾吧,总想为当初没能留下的孩子做些什么。
直至东方初亮,她禁不住疲惫,伏在床畔睡去了。
黎谨修踏入门内之时,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