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到底相处数月,朱玉笙对他多少有些了解,于是半开玩笑道:“就算大人想让我以身相许,您也要明言才是,搞得这般吓人,半夜把我掳了来,怪吓人的。”
卫灏气不打一处来,恨恨嘀咕一句:“你才吓人!”
拂袖出去了。
朱玉笙这才想起来,昨晚从茶园回来之时,便等着卫大人调兵抓捕朱维昌,方才竟忘了问他。
她起身下床,只觉得手足俱软,走两步还有点眩晕,正扶着桌子定神,房门再次被推开,她背对着房门,还当卫大人又回来了,笑谑道:“我现在不吓人了?”
“姑娘昨晚倒是真挺吓人的。”
原来是卫灏身边的书僮潮生,还提着个五层朱漆食盒,放在桌上开始一样样摆饭:“昨晚我家主子把姑娘抱回来的时候,外面都闹翻天了。”
朱玉笙全然不知昨晚之事,听潮生所说,似乎内中另有隐情,不由奇道:“怎么闹翻天了?”
潮生也是听卢登讲述事情经过,还暗暗替朱玉笙捏了一把汗,遂把昨晚朱玉笙所遇惊险讲了一遍,感叹道:“亏得昨晚大人带兵去朱宅抓你叔父,否则肯定还不知道你失踪了。按照那姓赵的手下交待,要不是大人反应快派兵迅,封锁了河道,他们恐怕昨晚就离开了江州码头,今日姑娘可就要在暗无天日的舱底密室醒来。”
朱玉笙:“……”
这是什么醒后恐怖故事?
她听得如在云端,还有点不真实感:“你是说,我叔父派人给我下了迷药?把我卖了两千两?”
她想起自己敲诈朱维昌,对方痛快掏出两千两银票的样子,犹如吞了一颗臭鸡蛋,表情极度难看。
“可不是嘛。”
潮生摆好了碗筷,另一名僮儿小五端着洗漱净面的水走进来,接口道:“我们听了都被吓出一身冷汗,卢大哥说周将军从密室出来之后,还差点吐了,里面都是血。”
他小小年纪近来有向话唠展的趋势:“也不知这姓赵的手上有多少条人命,光经王婆子之手咱们江州就有八名,恐怕都被扔进河里喂鱼了。”
潮生连忙制止:“小五,别乱说话,小心吓到姑娘。”
小五打开的话头子哪里刹得住,还笑嘻嘻道:“姑娘福大命大,遇难呈祥。咱们主子昨晚叫了大夫来,那大夫说药量太大,一时半会恐醒不过来,主子不还守了一夜嘛,生怕姑娘有什么差池,谢天谢地,姑娘安然无恙。”
他又愤愤骂:“那姓赵的黑了心肠的,姑娘的叔父也不是什么好人,为了银子竟要置亲侄女于死地——”
潮生横他一眼:“住口!”
小五察觉到自己说得过火,连忙道歉:“小的见到姑娘大安,心里开心才多说了两句,姑娘见谅。”
朱玉笙听了一耳朵,总算是理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想起生气而去的卫灏,自己刚醒来的胡言乱语,内心隐隐有些崩溃。
——大人您倒是替自己辩解呀!
难道鼻子底下长的嘴巴是摆设?
心里不是不愧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