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抚了抚隆起的小腹,刻意瞟了赵柔一眼,赵柔依旧没说话,眼圈略有些发红。
她不说话,我却忍不住了!
看着杨姨娘那副嘴脸,我都恨不得
立刻撕了她的美人皮。
眼看着她还想炫耀,我立即笑了一声,满脸和善的附和她,“杨姨娘说的是,舞姬出身的身子就是好,想是往日里与人表演,常常跳舞身子骨总是格外强健。”
我此话一出,杨姨娘微微一怔,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她不是傻子,自然能听出来我在骂她。
她眼底愠怒,嘴角依旧扯着笑,回我道,“表弟妹说的是,想是过往动得多了,身子骨总要好些。听闻表弟妹的生母原是青楼的花魁,想来比我们这些个养在府里的更是跳得多。”
呵呵,她这是在说她到底是官员私养的舞姬,再下贱也比我娘好。
我浅笑,半分也没有生气,点点头道,“是了,我生母未曾入永昌伯府以前,乃是飘香楼颇负盛名的才女,有多少达官显贵慕名而来她都拒之门外,不想最后竟是选了我父亲!入府以后啊,她亦和善待人,从不逾越。倒是她曾在花楼的一个姐妹,听闻叫人买回去做了舞姬。”
“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与主君扯到了一处,生是想压主母一截儿,靠着有孕在身,竟当面辱骂主母生不来鸡蛋的母鸡!实在是不知尊卑,存心寻死,生是将那主母娘家给惹恼了!”
我话都说到这样份儿上了,屋里的人自然都明白我的意思了,赵柔脸色一时很是不好看,她伸手想要阻止我。
那位杨姨娘却是很不服气,她嘴唇都有些发抖了,脸
上含笑的问我,“后来呢?”
“后来主母娘家弟弟将那贱人砍死了!”
我轻轻夹了一块儿鸡肉放到她碗里,皮笑肉不笑,“据说啊,是等那孩子出生当日,将那舞姬开膛破肚,扔出去喂了狗的……”
我话说得极其血腥,杨姨娘脸色都有些发白了,结结巴巴道,“是吗?这无端死了个人,官府不曾追究?”
呵呵,她还反威胁上了。
我微微瞥了高秀亭一眼,轻声笑道,“杨姨娘多虑了,不过是死了个贱妾罢了!说得难听些,那些个心怀叵测的贱妾连个畜生都不如。当日那主君得了她,亦是为着开枝散叶,这孩子生了,直接给了主母做了嫡子,省的旁人指着鼻子骂他娘是个心比天高的贱妾,那还省了心呢!主君即使再宠爱贱妾,也不能为着个贱妾与侯府结仇的不是?”
我云淡风轻,谈笑风生,字字影射。
杨姨娘脸色顿时难看极了,眼神里愤愤不已,却再也说不出话来反驳。
旁边的高秀亭自也是听出了我在指桑骂槐,但是这样的场合,他也不能直接袒护杨姨娘。
他顿了顿,眼底里隐隐怒火,僵笑着道,“弟妹说笑了,这天底下,怎会有这样的事。倘若真有这等事,因着几句口舌之争就要了人命,未免太过狠毒……”
高秀亭这个禽兽,就他那副德行,他还敢说人家狠毒。
我原本也就是看不惯杨姨娘挑事儿的,现在我连带着高秀亭
也想骂。
我轻轻将筷子搁下,一副茶肆里说书先生的精彩,满面惊悚道,“自然不能只是口舌之争了!那下贱舞姬还老是仗着宠爱抢了主母的首饰,更是挑唆主君殴打主母!那位主君也实在是个昏庸禽兽的货色,竟当真为着那个贱妾不顾八年夫妻情分,将妻子殴打至遍体鳞伤,还不许人家说!”
“好在最终还是东窗事发,妻子的弟弟心存怨恨,觉着杀了那贱妾还不够。于是啊,这位医术高明的弟弟便暗自与那姐夫下了剧毒,从此那姐夫一病不起,没过两年也就跟着贱妾一命归西了……”
我话说完,高秀亭的脸都白了,额头更是隐隐冒汗,目光有意无意的朝着顾知微看去,脸带着几分牵强的笑。
似想让顾知微教训我这不知礼数的贱内,玩笑的语气说道,“阿询啊,你这媳妇儿娶的好啊,能说会道的,没去茶肆里说书,当真是浪费了这么一张利嘴。”
他这是在拐弯抹角的说我一个女人不守本分,管起男人的事儿来了,让同样身为男人顾知微教训我。
可高秀亭不知道,现在的表弟已不是从前的表弟。
就算是从前那位,要知道他姐姐受了这样的苦,还不得直接将他们这对狗男女给劈了!
顾知微不动手,可他动动嘴皮子却比动手更叫人难堪。
他浅浅笑了笑,满目深情的看着我,温柔道,“表哥莫要见怪,我家娘子向来如此。平日
里无事,她就喜欢去茶肆里听书,难免耳濡目染了几分,说起这些个混蛋遭报应的故事,她总是忍不住多说几句……”
高秀亭大抵以为他这位表弟如今到处广结显贵,便是为着那些结党营私的朝政事,也当与他同仇敌忾的。
此刻不但没有得到顾知微的帮衬,还被又骂了一顿。
他当下就有些坐不住了,吃了两口菜,阴着脸道,“父亲母亲,我突然有些不舒服,就先下去了。”
话说着,他转身就走。
杨姨娘见状,脸上的得意瞬间变成了无措,也忙不迭起身道,“妾身也有些困了,就先退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