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妩刚刚躲避萧盛的时候,手里提着的灯都掉地上了。这会儿也顾不得捡,连忙跑到太子身后,借着他高大的身躯,将自己牢牢挡住。
初九上弦月照得四周半明半昧。
萧盛站在原地,全身僵直,双手在袖中暗暗握紧,面上却堆起笑容。“太子,为兄我今夜宴饮多喝了几杯酒,醉糊涂了。”
身为嘉文帝第一个儿子,却因为不是嫡子而错过储君之位,萧盛愤懑已久。但纵然他心里有一千一万个嫉恨,也不敢跟萧衍正面对上,只能认怂识相地为自己狡辩,“刚刚着实未认出郦姑娘,并非有意冒犯……”
“眼若有疾的话,就去请太医看看,实在不行,挖掉也可。”
太子的语气轻飘飘,脸上也无甚表情,仿佛只是给出一个无关痛痒的提议。
萧盛却觉得脊背生寒,冷意沁骨。
世人都说太子萧衍光风霁月,雅正高洁。萧盛却认为此人道貌岸然,心黑手狠。
嘉文帝子嗣不丰,所以希望各个儿子能和睦相处,不为争夺皇位而兄弟相残,因此一早就言明太子之位不可动摇,除非太子犯有大错。也没有给其他儿子封王,只待太子登极之后,再由太子自行封赏。
但既然生在帝王之家,又有哪个不向往那张龙椅。就算他们不想要,各个皇子的母族也会推着他们去要。尤其是萧盛这个皇长子,因为不甘心,更是想去争一争。
这些年不知道有多少人给太子挖坑设陷阱,都一无所获。派去东宫的探子和细作更是全都有去无回。
“他有没有碰到你哪里?”
萧衍问郦妩。目光又似不经意地扫了一眼萧盛的胳膊。
萧盛顿时感觉胳膊一凉,心里不由庆幸刚刚自己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甚至连唐突的话都没来得及说。
郦妩摇头,如实道:“没有。”
“是是是。我连郦姑娘的一根寒毛都没碰到。”
萧盛连忙赔笑道:“方才我是真的没看清楚,弄错了人……是我眼瞎,这就去叫太医瞧眼睛。”
萧衍懒得理他,只转身对郦妩道:“走吧。孤送你回玉澜殿。”
说罢抬步就往前走,郦妩连忙跟上去,与他并列而行。
直到他们走出很远,萧盛才挪动脚步,面上的怂样早已不见,唯余眼底阴狠一片。
*
郦妩跟太子并行往前,太子站在靠风的位置,夜风拂过,带起阵阵馥郁的酒香,是从太子身上传来的。
“宫里人员杂多,不认识的宫人你也敢跟着走?”
萧衍步伐缓慢,侧头垂眸看了郦妩一眼,“大皇子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后见到他就躲远一点,不用管什么失礼不失礼。”
刚刚被太子解围,虚惊一场,这会儿郦妩无比乖巧,点点头,“嗯”
了一声。
大概是也饮了不少酒,太子今晚难得话有些多,“对男人多留个心眼……哪怕是如容世子那样被世人称赞的君子。”
郦妩脚步一顿,有些不忿于将容谨那样的清雅佳公子跟萧盛这样的登徒子相提并论,忍不住辩解了一下:“也不是所有男子都这般……殿下您也是男子呀。”
“也包括孤。”
郦妩微微一愣:“什么?”
萧衍停住脚步,眼皮微垂,将她上下扫量了一番,才缓缓地道:“对孤,一样也需防备。”
郦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