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书的力气骤然加大,细腻纸页立即压出一圈线条凌乱的褶皱,如同暮年之人脸上的皱纹。
苏酩定定看着兰莳,脸色冷了下去。
兰莳并不在意他情绪的改变,或者说,这正是她想要的。
她笑容讥诮,刻意挖苦道:
“再怎么说,那也是相伴十年的师尊,但苏宗主你下手时,却没有半分犹豫呢。”
“你可知众人明面上恭维你大义灭亲,可背地里,谁不说你苏酩冷血无情?”
“你修道至今别说道侣,连至交好友也未有一二,难道就没想过是因为什么?呵,我来告诉你为什么——”
“一个薄情寡义之人,谁敢深交?!”
“……”
她每说一个字,苏酩眉间戾气便越重一分,周身气压随之低到谷底。
待她说完,他动了动苍白的唇,却又在吐出第一个音节前闭上。
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兰莳心中终于畅快。
离开前,她语带讽刺,毫不掩饰话中的恶意:
“作为弟子,却不肯相信自己的师尊,宁愿听信他人谣言与师尊兵刃相见,甚至想要她的命,我若是云渺,定会后悔收你为徒。”
“苏酩,你不配做她的弟子。”
“砰——!”
一声重重的响,书房的门合上。
屋子里安静下来。
苏酩仍然捏着那卷书,目光落在上面晦涩的法阵纹路中,久久未曾移动。
直到最后一缕斜阳消失在天际,光线暗了下去,
薄薄的一页纸,依旧未能翻篇。
廊下悠闲踱步的白鹤几声清啼。
苏酩猛然从往事中惊醒。
他轻轻放下书,起身回卧房。
脚步稍显踉跄。
“兰莳!”
吃完饭,祁妙在水行阁转悠许久,终于抓到从书房出来的兰莳。
她带着兰莳走到僻静处,好奇的问道:
“你和苏酩说什么呢,这么大半天?”
“没什么,一些交流会的事而已。”
见她被日头晒出一点薄汗,兰莳拿出绣帕替她细细擦拭,柔声道,“我会想办法让你留下来。”
祁妙高兴道:“我也正发愁呢,苏酩他怎么说?”
兰莳冷哼一声:“狗嘴吐不出象牙,都是些废话。”
“他这人的确古板的很。”
祁妙撇撇嘴,“我回头再和他说说这事吧,找个好一点的理由,应当不是全无可能。”
“嗯。”
停顿了下,兰莳有些迟疑,“你,不恨苏酩吗?”
祁妙:“啥?”
兰莳攥着手帕,咬唇道:“他当年,弄瞎了你的眼睛,害你沦落魔域,有了那样一个下场,你不恨他吗?”
闻言,祁妙安静了片刻,抬手摸摸眼睛。
其实关于那天的记忆,她已经很模糊了。
——人总是会下意识的遗忘痛苦。
她只记得,尚是少年的苏酩,手很稳。
剑阵璀璨的光映在他脸上,拉出很长一段明暗线,以至于,她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
可他的声音,却字字清晰。
他说:
“云渺,你灭我满门,抽我剑骨,血海深仇,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