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她被允许留下,而不是被转交给慈善机构。
她没有办法,阿斯拉会理解她的感受吗?
当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眼中,心中,谈吐举止中便都是他的影子。
雷琳成为阿瑞斯手下的副官。
以人类盟友的身份,同精灵少将并肩作战。
一次次彻夜长谈中,阿瑞斯也对默默仰慕他的人类敞开心扉。
原来,战神名下的他,内心对战斗的厌倦丝毫不亚于雷琳。
原来,最初驱使他踏入战场的,也是刻入血与骨中的仇恨。
“他们的狩猎,在黎明与子夜的分割点举行…”
她还记得他为自己讲述的故事。
故事中的故事,很繁琐,不是么?
那些暮光精灵,驾驶经过变形法术饲养的黑暗蠕虫与断头台甲虫。他们的猎物可以是森林中的一切。
半兽人,树人,人类,甚至是身为盟友的落单豺狼人。
阿瑞斯的母亲,被当做禽兽关入地牢。
她是在尊严的崩溃与践踏中,诞下阿瑞斯的。
她是在让自己的孩子随河川漂流后,将尖刀刺入心脏的。
后来,那名婴孩成长起来,甚至成为皇家卫队的一员。
爱情,亲情,羁绊,于他而言都不再重要。
他让自己化作一台机器,一台将灵魂交于仇恨的…战争机器…
暮光精灵以对待牲畜的方式对待他唯一的亲人。
他便以屠杀牲畜的方式,去屠杀暮光精灵们引以为傲的战士。
“当你的生父,就是你的仇敌,你会怎么做…”
阿瑞斯是在同碎骸的次交锋后,得知真相的。
他是个混血儿,错不了。
父亲是肮脏下作的暮光精灵,母亲是个没能见上一面的人类。
碎骸,暮光精灵们的将领。
在其他同族忙着通过盔甲或法术武装自己时,他将无数种草药,无数禁忌中的法术扎入他的骨髓,深入他的筋肉。
原本年轻俊美的容貌,被毒素淤积产生的癌瘤取代。
他怎敢以真面目示人,他必须戴上一头陨落之龙的头骨,掩去真容。
他的皮肤,在他以自己为试验品的疯狂亵渎过后失去疼痛,失去对坚冰火焰的畏惧—失去对伤口的憎恶。
有传闻称,即便碎骸失去他的双刀,他双臂的力量,也可活活撕碎一只成年双头食人魔,还可接住身经百战的豺狼人领主挥出的重锤。
很遗憾,传出这些话的人,无一不是死于碎骸那巨蟒毒牙般的冥铁弯刀。
无一幸免。
很快,碎骸便迎来与孩子的重逢。
他们没能认出彼此,在阿瑞斯眼里,碎骸不过是头体型庞大的畜牲。
在碎骸眼中,阿瑞斯则是他削下头颅便可加官晋爵的存在。
精灵间的战争结束后,无数拒不服从曙光一族接管统治的反抗势力,以食人魔酋长布拉姆、豺狼人将领嘻哈(没人知道为什么,反正豺狼人就喜欢以嗷叫后的拟声词用作名字)及前暮光精灵上尉,巴杰尼蒙为代表。
他们很快化作历史中的尘埃。
碎骸不过是相对幸运的一个。
在巴杰尼蒙站上高台,表他眼中的血统主义、复仇主义演说,号召一匹被洗脑的疯子身负血曜石炸弹袭击王庭时,碎骸擅自出走,还在不久后接管了他的势力。
同巴杰尼蒙那披着羊皮的狼作风不同,碎骸不会隐藏其野心与獠牙。他对复兴巴杰尼蒙口中的“永夜帝国”
没有兴趣。
就这样缩居边陲地带,利用暮光精灵相对于其他物种的法术优势,劫掠饱腹,成为山中之王也未尝不可。
但阿瑞斯的存在,他是个耻辱。
碎骸只是想泄欲望。
手下人对他的畏惧,要远高于尊敬。
他想要泄怨气,但不要留下证据,不要留下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