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周景云也预料到会有应酬,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提前写信给母亲说一切亲朋好友之间的来往,等他回来,借此推脱。
庄篱想着以她的出身,东阳侯夫人也不想带去见亲朋好友丢人现眼。
没想到竟然没能避免。
可见这世上的事从来难周全如愿。
她只能来见东阳侯夫人,试着再用周景云的话来推辞:“世子说,不想辛劳母亲,等他回来再带着我出门见亲朋好友,否则有不敬之嫌。”
听到庄篱在外间说的话,东阳侯夫人心里冷笑一声。
她不想去,她还不想带她去呢!
再说了,什么不敬之嫌,分明是怕她出去丢人。
东阳侯夫人心里又骂儿子,知道丢人还找个这样的媳妇,先斩后奏扔回来。
但有什么办法,已经这样了。
东阳侯夫人深吸一口气,从东次间走出来,看着站在厅内的庄篱。
今天过来的庄篱穿着鹅黄衫白线裙,不知是在家里住了些时候了,还是衣服被绣娘量体修改过的,再没先前的拘谨陌生。
整个人都舒展开了。
倒是挺能适应,东阳侯夫人心里嘀咕一声。
“你们是在外边成亲,没在家办婚礼也没见过亲友,的确不该出门去见人。”
她沉着脸说,“只不过相邀的是我长姐的婆母。”
如果只是姐姐的婆母倒也罢,这个薛老夫人,还是皇亲。
薛老夫人的父亲是先帝堂叔,论辈分先帝唤她一声妹妹,只是旁支有些远,也不受先帝喜欢,她也没得到封号,再加上朝堂动荡,这一脉跟皇室几乎是没了来往。
但鉴于在蒋后手里宗亲被除掉了一多半,新帝要亲近宗亲,找到了薛老夫人,皇帝喊了几声姑母,薛老夫人人前人后就开始摆起公主的架子。
不知被谁挑唆了,薛老夫人说自己身体不好,听到周世子娶了新妻,想见一见,免得病重见不到了遗憾。
这老太婆动不动装病磋磨她姐姐,现在又来磋磨她,东阳侯夫人咬牙,自己咒自己也不怕应验了。
但明知是假话又不能拒绝,一则是会让姐姐为难,再者,那老妇恼羞成怒去皇帝跟前撒泼就糟了。
东阳侯夫人恼恨又无奈,这种事也是不可避免的,京城什么地方,那么多王公贵族,东阳侯府也有不能惹的人家,周景云以为说不让妻子见人,躲在家里就能躲得住?
虽然不知道东阳侯夫人在心里的牢骚,但庄篱也看出来,这次出门不是东阳侯夫人能拒绝的。
既然如此,硬是不去,就不是她和东阳侯夫人婆媳之间的事。
不能让东阳侯府在外引来更多关注了。
庄篱便忙应声说:“母亲,如果是不能推辞的长辈,我自然是要去的。”
东阳侯夫人脸色稍缓。
“我只有这一个姐姐,景云小时候也常由她照看,也算是在薛老夫人跟前长大的。”
她淡淡说,也不想跟庄篱多说,只再次打量一眼,唤许妈妈:“去把给大娘子做的那套石榴红裙子取来。”
许妈妈应声是,很快捧了一套衫裙来。
“这是备着给大姐儿回娘家来穿。”
东阳侯夫人说,“她与你身量差不多,到底是出去见客,你先换上,喜庆一些。”
庄篱并不嫌弃别人的衣服,春月忙接过,因为时间紧迫,许妈妈便带着她们就在隔壁换了衣衫。
再出来不仅换了新衣服,还重新梳头,补了妆面,戴了一对白珍珠坠子。
“老奴自己做主从夫人妆盒里挑的。”
许妈妈笑说,又称赞,“夫人眼光好,这身衣服很配少夫人。”
的确很配,这身略鲜艳的衣裳穿上,没有压过庄篱有些素淡的五官,反而让她的面容更加柔亮秀雅。
这样子倒是有几分周景云信上说的,秀雅绝俗。
但人长得好有什么用,那般出身,人长得好,反而更让景云背上一个好色的名声。
一想到这个儿媳要出去被人审视议论,真是头疼,东阳侯夫人一眼也不想再看庄篱,唤红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