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那行,你快点,早弄完我也好给你打钱哈,你不是着急用钱么。。。。。。”
门外的声音渐行渐远,只剩下听筒里的声音。
陈藿挂了电话,又在窗前驻足了几分钟,然后去卫生间洗漱了,换回了自己从前的衣服,把随身带来的一点物品扔进布口袋似的大包里,往身上一挎,推开窗户,毫不迟疑的翻了出去。
窗外头就是空调外机,踩在上面不费力就能够到下一层阳台的护栏,如此反复,爬下四楼的高度并不困难。
陈藿沿着墙根阴影疾走,再从酒店后门的栅栏上翻出去,抬手拦了一辆摩托车到了附近的长途客运站。
汽车上人不多,晃晃悠悠车几分钟后,电话又响了起来。
陈藿接通,但没放到耳边,即使这么远的距离,依然能听到里面人气急败坏的咒骂:“。。。。。。老子没扣你的身份证是不是给你脸了。。。。。。马上到日子了。。。。。。哪里找个人来背债,你特么。。。。。。”
陈藿挂断电话,直接关了机。
这世间的路啊,千条万条。
就算张聿白只是洞察了她诡异的处境,却并不了解整件事的全貌。
原本她也放弃了。
那间温泉酒店原本老板的儿子染了赌,酒店资金链断了不说,还欠着几千万的贷款和债务,老板就把这债务一折卖给了一家专门的“破产团队”
。团队全面接手后继续维系着酒店日常经营,顺便搞打折年卡最后薅一把顾客的韭菜,只等今天去办理一些变更手续,把原有几千万的债务换个人来承担,就可以择个良辰吉日搞个突袭式关门大吉了、人去楼空。
陈藿原本得了三十万的许诺,将成为那个背债人,所付出的代价,就是她接下来的整个人生。
可。。。。。。
谁也没想到张聿白会出现在这里,在这陌生城市诡谲的快要破产却虚假繁荣着的酒店里,他瘸着一条腿去而复返,只为告诉她,再等等,先别急着放弃自己。
她以为全世界早都已经放弃她了。
陈藿把头靠在车窗上。
她很少想起自己的父母亲人,但她这一刻很想念他们,对自己好或不好的亲人们。
如果没有这些亲人,没有这世间的血脉联系,她还该如何证明自己的存在呢?其实一直都是她爬着跪着伸手去够那一点点亲情,她得靠这些证明自己还活着,有人记得她,而不是无声无息泯然于世也不会被现的尘土。
“停车!停车!”
车后头乡路上突然追上来两辆黑色汽车,其中一辆追着长途大巴的车尾,一个男人从副驾驶位摇窗下来,凶神恶煞的拍打着车身,砰砰作响。
“停车!”
大巴车上的乘客都惊诧的向外看。
*
盛美举着一把烤肠,扶着脑袋走过学校门前的路口,全塞进墙根站等的陈鹏手里。
“吃吧,吃多少你也不长个!”
陈鹏手里有食物的时候很少真心生气,一根根数过,笑嘻嘻的说:“谢谢,咱们的账两清了,我用给你写张收据吗?”
盛美嫌弃的白他一眼,“我是覆盖了本主记忆的,你以为你能忽悠我?我只是不跟你计较,欠一根烤肠变十根,谁家利息欠的跟杨白劳似的。”
“这是复利计算,你不懂我不和你计较。”
陈鹏一耸肩,开始往嘴里炫烤肠,“寒假你要报什么补习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