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闻蝉忙辩解,“实在并未伤害那名小厮,只是略略吓唬他两句话而已。”
晋安公主似笑非笑。直到柳闻蝉抬手擦汗,在犹豫要不要跪下请罪的时候,她才终于又开口:“所以,那位南柯公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柳闻蝉松了一口气,忙道:“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臣只见了他一面,未敢打听太多。——殿下可是要见他?”
“是。”
晋安公主道,“柳小姐可愿为孤引见?”
柳闻蝉立刻摇头:“这个,恐怕不行。一来臣为表敬意,并未打听对方姓名来历;二来……前两日听闻南柯公子那边遇上了一些事情,此时只怕未必能出门见人。”
“怎么?”
晋安公主脸色一沉。
柳闻蝉迟疑了一下,有些为难地道:“辗转听到几句闲话,未知真假——听说南柯公子遭遇了刺杀,伤势不轻。”
殿外风声响,远远地不
知从何处传来一缕丝竹之声。殿内一时沉寂,落针可闻。
因殿内昏暗,旁边案头的一盏纱灯是亮着的。忽然灯罩里面啪地爆出一声响,柳闻蝉像被吓到似的,目光中流露出几分惊恐:“其实……不是听说,是我亲眼所见。……那个小厮,溺死在河里了。捞出来的时候他手里抓着一片衣角,带血的。后来京兆府的人把他埋了。”
京都每天溺死的摔死的冻死的无名无姓的人不知凡几,柳闻蝉也不怕她去求证。
“你只看见死了一个小厮,又如何知道南柯公子遭遇了刺杀?”
晋安公主过了很久才问。
柳闻蝉垂首:“并不知道。只是南柯公子原本答应初五那天来看售书,后来却自始至终未曾露面。坊间有传言说他老人家得罪了清平王……”
清平王曾试图招揽南柯公子,这件事并不是秘密。
上位者招揽人才时,原本就有“若不能用,便即杀之”
这种说法,再加上那篇提议女子科考做官的文章,清平王杀人的动机已经很足够了。
晋安公主盯着柳闻蝉看了很久,没说相信也没说不相信,也没有再追问别的细节,等到天色渐暗时就放她走了。
柳闻蝉告退之前安慰她:“民间反对女子科举的多是一些年老顽固之人,今科青年才俊们却未必那般糊涂守旧。毕竟都是听着公主殿下的故事长大的,只要不傻就该知道女人并不弱于他们。”
这句话并
没有让晋安公主感到安慰。柳闻蝉前脚刚走,她后脚就砸了殿中的纱灯和熏笼,呛人的烟火气息吓得宫人们纷纷赶来,不免又使晋安公主多添了一重愤怒。
柳闻蝉听见了身后的动静,心中郁气稍缓,又低头笑了。
引路的小太监仍是上次那个,看着她嘻嘻地笑:“柳小姐每次来,殿下都很高兴。放眼咱们京都的这些世家小姐们,谁也没有您能讨殿下欢心!”
“那是殿下不嫌我蠢笨罢了。”
柳闻蝉笑着,顺手塞了两个金锭子给他:“还请公公行个方便,我想见一见上次那个不长眼的罪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