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阿猛就是个糙汉子,哪里听得懂这些什么万物有灵的含义。倒是老孙头怔愣住,剜了大汉一眼:“话题都被你带偏了。”
看向孟知行继续道:“老头子我的意思是让你莫要急躁,雁过留痕,只要做了就会留下痕迹。”
孟知行点点头,老孙头没读过书,小时候就以乞讨为生,但是他懂得道理很多,常常会说出不像他能说出来的话。
三人围着石桌坐下,聊了很久。老孙头还把家里唯二的老母鸡宰了,炖了锅汤给他们喝。糙汉子没心没肺吃得大快朵颐,老孙头看着现在年轻人胃口好也笑得开怀,只有孟知行知道,这帮捕鱼为生的百姓对于家里的鸡鸭有多珍若珍宝,心里盘算着去拿重新买些鸡崽子送回来。
一日过得很快,午膳后老孙头带二人出去捕鱼。穆阿猛轻功好,踩着水面就要撒网,却被老孙头制止,说是会坏了规矩。没了办法,只能老老实实在木船上撒网。
下午收成不错,捕上来的鱼虾在晚上又是一桌子好菜。老孙头平日里和乡亲们关系一般,没什么人说话,难得来了客人,一开口就滔滔不绝。晚饭时候就着自己酿的米酒就开始讲自己的故事,说自己年轻时如何游历江湖,结交好友。这些故事孟知行小时候跟着他的时候就听过了,当然小时候就知道他在吹嘘。只有穆阿猛听得津津有味,连连鼓掌。
饭后,老孙头其实想要留两人过夜,但奈何家中拮据,只有一张小破床。
孟知行心里门儿清,起身告了别,并说有空就会来看他。都是些安慰人的话,老孙头听得高兴,也不会当真。他知道面前的人有自己的路要走,他也不愿孟知行把太多精力放在自己身上。
老孙头知道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了,他不想耽误了别人。
月朗星稀,空中弥漫着水汽,三人告了别。
孟知行没走,在角落里看着。看着老孙头将没吃完的鱼虾和中午的鸡汤收好。孟知行知道这些吃食老孙头自己还能吃好几日。
但是啊,老孙头佝偻着背,收拾着院子,心情还是极好,嘴角洋溢着笑,嘴里哼着捕鱼小调。
晨光照在初露上。
老孙头打开门,却见院中不知何时被人做了个桌子那般宽的小栅栏,里面刚破壳的鸡鸭雀跃,叽叽嘎嘎叫个不停。
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孟知行那小子的杰作。转而看向一旁,又有一卷银票被困在栅栏边上,展开后里面还有张字条:老头,我知晓若是我在,这些你定不会收的,所以才出此下策。日后对自己好些,阿行告辞,来日再见。
老孙头看着手里百两的银票,又看着十几只鸡鸭,笑着摇摇头:“这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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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五日,在官道上,遥遥能看见那王都巍峨的城门。
出去十多日的二人寻了个路边的茶摊要了壶不知名的浓茶后落座休憩。听见旁边赶路歇脚的农夫闲谈,说是那钦天监颁布,夜观星象玄阳百年昌盛。
坐在一边陪着丈夫出门的农妇喜笑颜开:“昌盛好,昌盛才能有好日子过。”
孟知行与他们不同,百姓能见到的只是有些人想让他们见到的,就如同那日在芦苇荡方天画和他说的一样。
钦天监,百年昌盛。
孟知行站起身子,高大身躯立于天地间,眺望那王都城,现在看来,竟有一股浓浓的黑雾笼罩在上方。
“走吧,回城。”
穆阿猛从怀中掏出几枚铜板放在桌角后,跟上了自家大人的步伐。
统查府内,出去拉练了十几日的玄甲卫也终于结束了自己的苦日子,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了自己的卧房。
萧阳羽倒是与他们不同,回来之后迅的沐浴更衣就要出门,却在门口遇到了方肃。
今日的方主执换了身较为休闲的长衫,少了几分威严,多了些亲切。只是萧阳羽看他还是没什么好脸色,毕竟刚坑了自己一手。
礼貌性的抱拳行礼,刚要走又被叫住:“阳羽啊,你同我一起去趟南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