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知行将所有信函收好归还,菱姨却摇头道:“你留下吧,这东西折磨我十几年了,我累了。”
确实,这些东西,线索直指詹玉山。赵景、詹玉山和那三头鹰,起初好像是合作关系,可最后一封信表达的意思很模糊。若现在的王都真的是暗流涌动,那詹玉山的位置就很暧昧,明里要提防赵景,暗里还要预防三头鹰和这几封信流露,看样子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当朝宰执,身后也是一条鲜血浇灌的路。
不管如何说,现在起码是有目标了,不会再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
将信件收进怀中,孟知行问道:“那当年皇室到底生了什么事?”
菱姨闻言还是轻叹摇头:“我不过是边缘的宫女,哪能知晓那么多帝王家的事情。只是期间定有阴谋。四位辅国重臣为何离世,先帝为何突然病倒,这都是需要你去查的。”
孟知行眼神微动,垂下头:“不,我只是想找到杀死我父亲的凶手为他报仇。”
孟知行没有国仇,只有家恨,在他眼里这玄阳未来走向何处与他毫无关系。
可菱姨听到这话确实笑了笑,问他:“若是杀你父亲的是当今圣上呢?”
孟知行没有丝毫犹豫,眼神坚毅,脱口而出:“我说了,为父亲报仇,还父亲一个清白,不论他是街边乞讨的人,还是坐在龙椅上的皇帝。”
这一刻,菱姨不知为何湿了眼眶,她上前如同注视自己孩子般看着孟知行,迟疑片刻还是伸手轻抚他的脸颊,声音轻而柔:“知行,我想你父亲为你取这个名字,意思是君子立世,当知行合一。往后路很长,也很难走,你要坚持。”
很长?很难走?
在父亲离世后,这样的路他已经走了十六年了。
孟知行看着面前素未谋面的女子,倍感亲切,那粗糙如同军中汉子的手触碰到他脸颊的时候也不曾闪躲。等她说完,孟知行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问道:“菱姨,你往后该如何?”
他顿了顿:“不如我带你去王都吧。”
说完,孟知行又感到不妥,毕竟菱姨现在还是被很多杀手盯着,若是回王都怕是危险重重。
正准备要再说些什么,菱姨笑得愈和煦:“我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你快些回去吧。”
孟知行没多问,后退两步郑重作揖后告了别,踏着木板桥朝外走去。
回程路上,脚步在木板桥上略显沉重,粘在沿边的水珠垂落入水。几缕阳光透过密布的乌云打在枝头,却没能给这灰暗的小天地带来温暖。
什么是想做的事情?
孟知行心中自问,突然,脚下步伐停下,呼吸一顿后转身像离弦之箭般冲出。
仅仅呼吸间,已经回到木屋,却见那正对北方的躺椅上,菱姨闭着眼,睡得安详。一旁木桌上,摆着小葫芦的药罐子,是毒药。
是啊,见面时她就说了,若不是还有事情没有做完,她早就随彭皇后而去了。孟知行轻咬舌尖,想要用疼痛去掩盖自己没有捕捉到信息的失误,想要让自己对菱姨的死没有那么多负担。
他甚至连自己都没有现,以前那毫无感情,没有怜悯之心孟知行正在渐渐消失。
木屋内传来响动,孟知行顿时警觉。房间内走出一同样白衣的老者,是王都命案后就消失无踪的儒圣庄列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