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一位老僧随护卫队弟子走近宋院。
他穿着半旧的金红袈裟,胸前一串佛珠,整个人散发着暖意,立在未融化的雪地中很是醒目。
老僧身形高大,面相和善,须发微白,嘴角带笑,双目幽深而平静。
纪辰借月光细细打量来人,确定不是某种改形换貌的术法,喜出望外,行礼道:
“晚辈见过大师。多有怠慢,实不应当。”
老僧含笑点头:“施主客气了。你小时候喜欢在凤鸣院爬树,贫僧还抱过你。”
“多年前的事了,大师还记得!”
纪辰心中感动,“那时家父交游广阔,经常请友设宴凤鸣院……算了,不提了,大师,您怎么来千渠啦?”
“云游红尘,无处不可去。”
老僧道,“贫僧听闻,宋道友做千渠仙官后,令死
地起死回生,功德无量,故而渡劫时有功德金光护体。特来拜访这位宋道友,不知可方便见见?”
“实不相瞒,您来得巧!”
他们正需要一位妙手回春的医师,纪辰不假思索,“当然……”
“不方便!”
一道声音忽然响起,略显粗暴地打断他。
“卫兄?”
纪辰回头,一时愕然。
卫平快步走来,插进纪辰与来客中间,神色冷淡道:
“您来得不巧,当然不方便。”
若是待客,他太失礼。
“阿弥陀佛。”
老僧不以为怪,宣了一句佛号。
他静静看着卫平。目光没有杀意,却有一种审视之意。
这令卫平浑身不舒服,好像脸上伪装全部被月光洗去,露出属于卫真钰的本来面目。
纪辰急忙介绍二人:“卫兄不认得大师吧。这位是妙手神僧无相大师。大师勿怪,这是仙官府的大管家,卫平道友。”
他话未说完,脸上喜悦笑容忽然僵硬。
他听到了卫平传音:
“雷劫后千渠封闭,进出不得。你查过四座城门先前的进出留影,可曾见过和尚?这人从哪里来的?”
冬夜北风呼啸,吹过高低错落的花架。雪下花木凋零,只留竹枝吱呀作响。
梅花瓣飘零风中,在三人周身萦绕。
纪辰脚步微动,默默从卫平身后走出,袖中的手握着阵盘,确定宋院阵法运行正常,阵材扎实,灵气充沛。
不用卫平说完,他也明白对方的意思。
他不愿相信德高望重的无相法
师居心叵测,但如今情形特殊,他不能冒一丝风险。
纪辰忍不住想,如果对方是千渠封闭后潜进天城,那是何居心?
若是雷劫前来到千渠,真如他所说欣赏宋潜机功德无量,怎会眼睁睁看着刺杀发生,局面一片混乱。
寒风刺骨,卫平的冷汗已经淌下来。
他有种预感,这个无相绝不止表面的小乘境界。
纪辰与卫平无声、快速地对视一眼,心跳如擂鼓。
眼前是敌友不明的强者。
背后是昏迷不醒的宋潜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