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心里明白的很,自己若是被揪到了邢章和冠军侯面前,且不说冠军侯会不会放过他,就是邢章便会让他挫骨扬灰,不得好死。
“也罢,”
凤朝阳看着连忙磕头的老奴,挥了挥手:“你若是真心悔过,我便给你个机会。”
那老奴一听,连忙答应。
凤朝阳满意的点了点头,她伸手指着那男子:“我瞧着他不错,我要了。”
“这……”
老奴看着凤朝阳这条件,有些为难。
凤朝阳勾了勾唇:“还是说,你想和我去见冠军侯?”
那老奴一听,连忙摇头:“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他说着突然一顿:“只是…这么大个人也不能平白消失了。”
“你不是正好缺个替罪羊吗?”
凤朝阳笑问。
老奴看着凤朝阳那讽刺的微笑一顿,随后反应过来:“多谢小姐不杀之恩……”
“不必了,与其谢我,不如给自己寻个有脑子的主子。”
老奴听了此话,有些犹豫的看着凤朝阳。
海棠见了,便骂道:“还不滚?”
老奴退下后,凤朝阳看着依旧跪在枯树下一动不动的男子,轻声问:“你叫什么?”
男子这才依言抬起头,可是当看见他的脸时,凤朝阳不免心下一惊,这…这人竟是左前锋将军,白启。
当年萧与哲昏庸,各地造反势力集结,组成了一支强大的军队,而白启便是这只军队的左前锋将军,当年他还和凤家军交过手,父亲与长兄在他手下也是接连败退,只是…他为何会在乐华行宫,还沦为奴仆。
“奴才身份低微,不配有名。”
凤朝阳听了,又问:“你可愿意和我回镇北将军府?我身边正缺个侍卫。”
白启闻言一顿,他本以为凤朝阳是一个路过的心善的高门小姐,于心不忍出言救自己,可是却没想到,她竟还愿意收留他。
“多谢小姐救命之恩。”
他说完重重给凤朝阳磕了一个头:“奴才本是个孤儿,多谢小姐肯收留我这个无家之人。”
凤朝阳点头,命海棠扶起白启,对他道:“你既愿意跟着我,那日后便是我的人了,我用人不求多伶俐机巧,只求一个‘忠’字,你可记住了?”
“是,奴才记住。”
“那你日后便唤‘白启’吧。”
镇北将军府的东南角,梅花盈满枝头,满苑飘香,玲珑阁内凤朝阳坐在软榻上捧着手炉,问刚入内的子衿:“都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也唤府医替他医治身上的伤了。”
凤朝阳闻言点了点头:“那便好,夜里命人多加些炭火,他白日里穿的那样少,寒冬腊月的,莫要落下什么病才好。”
子衿和海棠闻言对视一眼,子衿依言答道:“是。”
倒是海棠心直口快:“不过是个行宫里的下等奴才,小姐为何如此看重?”
凤朝阳看了看海棠,又看了看神色不解的子衿,低头喝了口茶:“日后你们自会明白。”
说完,她便不再看依旧迷惑不解的子衿和海棠,低头拿起棋盘上的淬玉棋子,琢磨着如何破局。
本以为棋走金边胜算最大,可却被萧景尧驳回了,看来他应是知道这步棋该走哪里了。今日他说世间万物皆是相通的,这个相通到底是哪里相通呢?
最近一次下棋是在平南王府,解的平南王的一盘棋迷,可是那盘与这盘相差甚远,如何相提并论了?若是二者相通,那盘棋最后落在天元上,那这盘……
凤朝阳想着,将手中的黑色棋子落在天元上,她审视整个棋局,正当她想摇头拿起棋子的时候,手突然顿住,她有些不可置信的再扫视一遍棋盘,随后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她有些激动的暗下笑了笑,她解出来了!终于解出来了!
是落天元,竟是落天元!
黑子一落,轻松驳回十八目,原本落后的局面,马上反转成了平局。
云空大师让她解此局绝非单单想要扳回此局,他想告诉她的又是什么呢?黑子落天元,主攻。重生一世,她必是要报仇雪恨的,只是现在时机未到,她必得先保住凤家才能萧与哲硬碰硬,现在还不是进攻的好时候……
黑子一落,便与白子相映生辉,达到阴阳平衡之态,世间平衡也莫过于此,难道云空大师想让她找到一个互补的帮手?可是这样的帮手哪里去寻呢?
凤朝阳正想着,突然门外传来白露的声音,她踏进暖阁内,对凤朝阳俯身一礼:“大姑娘在蘅芜苑备好了茶,请小姐前去。”
凤朝阳看着白露良久,随后缓缓的突出一个字:“好。”
今日在乐华行宫,萧景尧的很多动作已经出了礼数,只是他一向如此,她早已习惯,更无力去反驳这些琐碎事,她虽未走心,但是姐姐看了必是会担心的……而且从南山之行开始到今日的郡主宴会,她有太多太多与上一世的凤朝阳不一样的地方,姐姐心细如发,必然已经察觉,今日叫她过去,怕是已经起了疑……
凤朝阳慢慢的走着,蘅芜苑已经近在眼前,她停下脚步,看着曲径通幽的阁苑,缓缓的叹了口气,她究竟应不应该告诉姐姐,告诉姐姐上一世的惊心动魄,告诉她曾经的凤朝阳已经死了,这一世的凤朝阳只是为了复仇而生的?
萧景尧可来了?
这边蘅芜苑内凤朝歌正坐在暖塌上绣帕子,炉前小雨拿着团扇烹茶,伴着滚滚的蒸汽,茶香溢了满室。凤朝歌见凤朝阳进来,便放下手中的活计,笑道:“你来了,快到榻上来。”
随后转头对小雨道:“上茶。”